兵部尚书一进来,连行礼都来不及,便激动道:“陛下,大喜事!破车研制出来了!”
“当真!”陈皇猛地站了起来,大殿上其他人也露出惊喜之色,跟在陈皇后头,众人纷纷朝着用来演示武器的校场走去。
到了校场之上,果真看见了一辆高达七丈、宽约三丈的大车。
众人仰头看着这辆战车,只觉得心胸激荡,这辆战车高大的外形,无疑给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博远侯秦竖也在,他眼神兴奋地落在战车上,说道:“不错!与眼前这辆战车极为相似。”
然而陈皇看见了这战车,却不自觉皱了下眉头。
兵部尚书开始向众人演示战车的威力。
他按下开关,战车前端的一个个小孔当中,果然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箭矢,一一钉入前方不远处的稻草人中。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朝臣纷纷露出激动之色。
陈皇盯着这辆战车上上下下扫了几眼,又命令道:“再射几轮。”
兵部尚书一愣,立刻点头称是,又是两轮过后,兵部尚书再按下开口,那些小孔中却再也没有动静。他看其他朝臣激动的模样,原本还有些兴奋,但是见陈皇面沉如水,心中又忐忑起来,立刻解释道:“陛下,装在战车中的箭矢已经耗尽,须得再装上一批方可使用。”
陈皇问道:“至多能装多少箭矢?”
兵部尚书回道:“三千只。”
陈皇继续道:“造这一辆战车,耗资多少?”
兵部尚书蓦地明白陈皇为何不悦了,他额头掉下汗来,竭力镇定道:“五十万两。”
陈皇又扫了一眼负责推车的十名兵士,目光更冷,“一辆战车五十万两银,只能射出三千箭矢,还需十人方可推动,战场上兵贵神速,齐国人难道会站在那儿等着你们将战车推过去吗?”
兵部尚书腿一软,当即跪了下去。
陈皇继续道:“五十万两银,朕能养出两万装备精良的弓箭手,需要这样一辆华而不实,笨重难行的战车?”
其他臣子闻言,面上的兴奋沉了下去,在场大多是文臣,没有几个上过战场,此刻听着陈皇的质问,总算觉察出事情不对。而此时,博远侯秦竖脊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心底正默默祈祷,忽然听见陈皇道:“博远侯。”
“臣在。”秦竖立刻出列,拱手恭敬地站在陈皇跟前。
陈皇:“你再说说你在齐国见过的战车。”
秦竖连忙道:“那破车大小与兵部尚书推出来的这辆相差无几,只是明显要更轻些,臣当时瞧见,齐国只派了三名宫人就推动了,且齐国的战车威力更为巨大,射出的箭矢能穿透木人。”
兵部尚书立刻道:“陛下,这不可能,臣带领工匠日夜钻研,体积如此巨大且内含机关的战车,怎么可能只需三人就能推动?况且,就连最善弓射的武士也无法一箭穿透木人,这用机关射出的箭矢怎么可能?”
秦竖立刻道:“可齐国的破车……”话音未落,他忽然反应过来,“破车”这个名字,似乎有哪里不对?多少威风八面的名字不取,为何偏要叫“破车”,就算取自“势如破竹”之意,也不合常理啊!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当时齐国皇帝当时说的那些话,想起了齐国皇帝当时的语气和神情,越琢磨越不对。
陈皇看他面上神情变幻,冷笑道:“才想明白?”
秦竖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陛下,臣有罪,臣被那齐国皇帝给骗了!”他这才想明白,破车威力巨大是不错,但耗资奇高,在战场上根本不适宜,只能用于守城,可破车体型庞大,真开战了便等同于敌方的靶子,五十万两足够造出数百架上等弓弩了,何必费力造这么一辆战车?不提别的,光是将这辆战车送上战场,就得废不少力气。
齐国会那么傻?花费巨额银两造出这种华而不实的战车?除非,他们是故意推出来摆给他看的,而他竟然愚蠢到中了圈套,竟回国力劝陛下造出战车,为此还耗费了国中大量人力物力!
看着秦竖后悔不迭的模样,陈皇厌恶地一拧眉头,道:“即刻发兵,攻打齐国!”陈皇此刻一联想,终于明白齐国当初为何不惜手段囤积粮草,分明是为了开战做准备,他竟然被手底下这些蠢材误导,耽误了攻打齐国的最佳时机。
好在,现在也算不上晚,近来从吴国搜刮来的钱粮珠宝,已经喂饱了他手底下的将士,如今他们就是一群精力充沛的狼,早晚能能将齐吴两国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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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辛州。
辛州是陈国边境桦城附近的一个州县,此时辛州城的一条大道上,上千名役夫如同一只只蚂蚁,勤勤恳恳一刻也不停歇地推着粮草辎重,要往边关而去。
“快点!”
啪的一声锐响,一名正挑着两担粮草的役夫被一鞭子打到肩上,疼得他踉跄一下,摔在了地上,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抬头朝着那手持鞭子的官兵道:“军爷,军爷饶命,小的实在饿得走不动了!小的真不是有意拖延!”
那官兵啐了一口,“天天一日三顿地喂你们,猪也该知道感恩了!你竟还敢顶嘴!”说着,又是几鞭子甩了过去。
那人只能抱着脑袋缩在地上,被抽得浑身打颤也不敢再说一句话,其他役夫经过时看了一眼,那些人眼神里有麻木、有愤恨……却都不敢停留,推着粮车匆匆走过。
那人被打了好几鞭子,浑身痛得哆嗦,却也不敢停下来休息,还得一边对“军爷的手下留情”感恩戴德,一边吃力地挑起担子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熬到晌午用饭的时候,官兵将几只木桶推出来,拿饭勺敲击木桶,示意那群役夫排队盛饭。
然而这群推着粮车走了一上午的役夫脸上却并未见多少兴奋之色,有的只是麻木和疲惫,只因为从那些木桶里盛出来的,只是一碗稀得不见几粒米的粥。
他们只能尽力往嘴里多灌一些,以免自己饿死累死。
一上午的活儿干完,所有人都精疲力尽,随便找个地方便入睡了,可是有一个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就是今天被打了好几鞭子的那个役夫。这人名叫石壮,是被强拉来服徭役的,他表面上对那些看管他们的官兵恭顺驯服,其实心里对那群人怨恨至极,尤其此刻身上疼得睡不着,这股恨意就越发浓烈。
正在这时,有一个人影走了他身边,石壮警惕道:“谁?”
“大壮哥,是我!二狗子。”
见到这个十四岁的小孩,石壮的戒备一下子就松懈了。他道:“你不去睡觉,跑到这儿来干甚?”石壮白日里在那些官兵面前点头哈腰狗腿至极,晚上面对那些役夫时,却又是另一副面孔。
二狗子窸窸窣窣地从怀里摸出一只瓶子,递给他道:“大壮哥,这是治伤的药,我娘留给我的。”
石壮面色复杂,他和二狗子是半个月前认识的,当时二狗子刚被抓来充当徭役,他不会推车,被官兵抽了两鞭,是石壮帮着说了几句好话,没想到二狗子竟然还念着这份情。他也不犹豫,接过来就倒出一些药粉洒在伤口上,这药石壮以前见二狗子用过,药效极好。
有了这瓶药,两人间就更亲近了一些。石壮这才知道二狗子大名叫冯二郎,原本家境殷实,却不幸被贪官陷害,家中财产都被夺走,父母弟妹也都惨死,只有他逃过一劫。
说到这里,二狗子脸埋在膝盖里,呜呜哭了起来,他道:“大壮哥,我刚才去尿尿,听见那些军爷说,要把咱们都推上战场当炮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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