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要上前去搀扶徐怀安,又怕一个不慎捧到了徐怀安手臂上的伤口,顿时进退两难。
徐怀安却木着一张脸掀开了自己的袖口,将两边手腕上的伤痕展露给了永芦和双溪,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徐怀安的右手手腕不久之前才受过一次伤,旧伤添了新疤,几道狰狞又触目惊心的伤痕足以让人心生怜惜。
不用猜,永芦就知晓定是许湛伤了他家世子爷,世子爷也不知是何缘故,怎得竟都不躲一下?明明世子爷的武艺比许湛高强那么多。
永芦这便要带着徐怀安去寻大夫。
徐怀安却轻轻推了他一把,眉宇间无波无澜,仿佛根本不把手腕上的伤当一回事。
“回府,闹得动静大一些,定要让宗家的人都知晓我受伤了。”
第48章 恋爱日常
(五)
翌日天明时分。
月牙和丹蔻提了早膳进屋, 两人探头探脑地瞧了眼内寝里的苏婉宁,见她还睡着,就压低了声音道:“姑娘昨夜睡得晚, 让她再歇一歇吧。”
这一觉,苏婉宁足足睡到了午膳前夕。
丫鬟们都围在了内寝里的帘帐旁, 各个都面露担忧之色。
好不容易等苏婉宁醒了过来,月牙和丹蔻慌忙上前,急急匆匆地说:“姑娘, 徐世子出事了。”
苏婉宁被吓了一大跳, 倏地睁开眸子支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她如墨的鸦发正松松垮垮地垂在身侧, 那双如浸润着秋水般的明眸因深切的担忧而瑟缩在一处。
她问:“他怎么了?”
月牙忙答:“徐世子受了伤,听永芦说这伤还十分严重,姑娘可要去瞧一瞧?”
话音未落, 苏婉宁已摸索着从床榻里起了身,只随意梳了个发髻,连涂脂抹粉都顾不上,这便要赶去徐怀安所在的院落。
月牙和丹蔻见状,只在心里感叹着:徐世子这伤来的可真是凑巧,昨夜里她们家姑娘还在瞻前顾后地多思多虑, 今日徐世子这一伤, 姑娘除了惦记徐世子的伤外,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两个丫鬟随着苏婉宁赶去徐怀安的院落, 一路上除了担心徐怀安的伤势外, 心情也颇为开朗通明。
毕竟谁家做丫鬟的都不想瞧见自家姑娘闷闷不乐的模样。
从前在京城时姑娘不甚在意徐世子,一颦一笑与喜怒哀乐都与徐世子无关。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京城到扬州有三个多月的路途,风土人情变了样, 她家姑娘的心境也变了。
譬如姑娘从前不在意徐世子,可如今却又在意了。
就在月牙和丹蔻胡思乱想之际,三人已走到了徐怀安的院落。
永芦和双溪立在院门前探头探脑,几支绿杏攀上墙角,如绽放的春意般展露在主仆三人跟前。
只是此刻的苏婉宁没有闲心逸致去欣赏这样的景色,她心里最担心的只有徐怀安的伤势。
“永芦,你家世子爷伤在了哪里?可严不严重?有没有请大夫?”苏婉宁慌慌张张地问道。
永芦心中暗喜,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来:“苏姑娘,我们爷不大好呢,您是知晓的,我们爷是个再要强不过的人……”
这便是一分的病症硬生生地说成了七分。
苏婉宁因永芦的这一句话而高高地捏起了自己的心,她也顾不上再与这几个小厮多言,这便提着裙角走进了屋舍之中。
*
徐怀安既是要行苦肉计,那便将这苦肉计演得极为逼真。
譬如内寝里若有若无地弥漫着的几分血腥味,以及他半日未曾进水而使得唇舌干燥不堪的嘴唇。
处处细节,都透露出了他此刻的虚弱来。
苏婉宁一进内寝,瞧见这一幕后杏眸里竟是酿出了几分泪意来。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即便是遇到擎肘难行的窘境,也会坚定着自己的心志,不会轻易落下泪来。
可自她与徐怀安明了了彼此的心意后,苏婉宁便变了。
她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比这一点更让苏婉宁震惊的是,她似乎一点都不抗拒自己的变化。
或许情爱的滋味,就是会让人变得敏感多思、多愁善感。
从前她与许湛之间,似乎是从那莲姨娘大闹婚宴时起,便不可能再滋生出情爱的苗芽。
苏婉宁想,她是不曾爱过许湛的,至多曾经有过一刻的心悦而已,可那便心悦在她发现许湛不堪托付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苏婉宁愣神的这几息间。
徐怀安也从床榻间缓缓抬起眸子,望向了苏婉宁。
四目相对间,他先开口唤了她一句:“宁宁。”
徐怀安是刻意在自己清冽的嗓音里添上两分虚弱,本就打算借此搏得苏婉宁的怜惜。
昨夜他沉思了许久,大约是想明白了苏婉宁惧怕成婚一事。
或许许湛带给她的伤痛还没有全然翻篇。
他不怕,他等得起。
不管要等多久,徐怀安都是下定决心要迎娶苏婉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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