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一下子就被说服了:“睡睡睡,现在就睡!”
“那阿爹,你明早千万要等等我哦,阿爹寝安!”
时归躺到床上后仍是久久不能平静,一会儿想司礼监是什么样子的,一会儿又想见了兄长们该说些什么,总归是不肯老实睡觉。
窗外弯月挂至枝头,屋里翻身的动静才算歇下来。
第二天,时归果不其然起晚了。
从睁眼起,她就急得满头大汗,生怕阿爹提前走了,简单换了件杏黄春衫,连发髻都顾不得梳,慌慌张张就往外跑。还好,她一出卧房就见到主位上的熟悉身影。
时序一身玄金蟒袍,端坐于圈椅中,嘴角扬起一抹笑:“不急不急,跑慢点。”
正说着,时归蹦蹦跳跳到了他跟前,又惊又喜道:”阿爹没有走诶!“
“走什么。”时序失笑,“既答应了带阿归一起去司礼监,我如何会食言呢?”
“时间还早,阿归可以回去好生梳洗一番,晚点儿再吃点东西,一切收拾妥当了,再出发也不迟。”
观窗外天色,早过了朝臣上值的时间。
若依着时序的说法,等时归完全收拾好,多半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届时他们抵达司礼监,哪怕不是晌午,恐也差不了多少。
多亏时归找雪烟问了一句,才没真不紧不慢下去。
半个时辰后,她打扮得俏皮可爱,抓着时序的手踏上马车。
对于掌印要带女儿来衙门,除了时一几人知道,旁人根本没听过风声。
这日他们见衙门口出现马车,只以为是宫里来了人,完全没有往时序身上想。
直到时序的身影率先出现在人前,他无视了众人的跪拜,利落地将时归抱出来,环顾左右,声音里不觉带了点得意:“这是谁,想必不用咱家介绍了吧?”
有那大胆的,闻言抬了一下头。
然而不等他看清时归的模样,先被时序冷冷瞪了一眼,再不敢打量了。
时序好像就是这么一炫耀,炫耀完了,也就不在此地多留了。
而时一等人早早侯在衙门里,刚听到脚步声,就直接站了起来。
果然,下一刻就是——
“大兄二兄!我可想你们了!”
时序怀里一空,时归竟是直接挣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跑向时一时二,闷头扎进两人怀里,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从哪里看出来的:“大兄二兄,你们好像瘦了诶,这阵子肯定是很辛苦吧……”
时一低下头:“不辛苦,我们也很想小妹……”
这边兄妹几人一派岁月静好,不远处的时序已是冷笑不止。
像时二,他分明是察觉到了来自掌印的死亡凝视,偏恍若未觉一般,还放肆地侧过身去,避免时归诉诸想念被打断。——好,好,一个两个都挺好。
——昨天还说阿爹最好,今儿就变成了可想大兄二兄了。
时序被气笑了,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怀抱,拂袖而去。
没过一会儿,时三和时四也赶了过来,又是一阵寒暄。
待时归发现阿爹不在时,时序早去了司礼监的牢房,那等腌臜之地,必然是不许时归进来的。
谁料时归听说他有事要办也没多在意,转头又去寻四兄,晃晃他的胳膊,甜声问道:“四兄今天忙吗?要出门办公吗……那我就留在四兄身边吧!”
她懂事道:“阿爹忙,我就不去打扰阿爹啦!”
“好好好。”时四忍笑,“那就跟着我吧。”
比起时一和时二经常外出办差,时四更倾向文职,如近来的贪污大案,他坐在司礼监盘点各地税收账簿,远比出门缉拿来得重要。
他办公的地方就在司礼监后院,在一大列房间中不偏不正,正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屋内被各种账簿宗卷堆满,素日除他少有人出入。
时归进来后,自动在桌角扒拉出一小块空当来,明明什么也看不懂,可就是要一直盯着时四看。
“四兄,这个是什么呀……”
“这是临山镇近五年的税收,阿归来看——”时四也是无聊,指着宗卷上的记录,逐条念给时归听。
他看似是在耽搁时间,可一页页的记录翻过去,无数数字在他心中闪过,最终的结果也跟着出来,被他随手记在右首的纸上。
晌午的午饭是小太监送到房间里来的。
司礼监内并无厨房,一应餐食都是由内宫准备,清闲时候就是一日两餐三餐,遇上忙碌时,一天也不定顾上吃点东西。
时四也是一个多月没按时用过膳了。
今天也是托了时归的福,不光在晌午准时送来了饭,更是有着四菜一汤的配置,餐后还有单独的甜粥和小食。
不用问也知道,这定不是因他而准备的。
时四一点不觉不对,还贴心地为时归布膳,一切等她吃好了,才动筷填起肚子。
饭后不久,时归就打起盹来。
时四清算税收之时,也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一看见她犯困,就立刻喊了她一声,趁她意识还清醒着,送她去了时序屋里休息。
时序的房间在此列正中间的位置,屋内面积也更大一些,前面是办公的桌案,桌案后则用屏风隔开一间休息的内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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