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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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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蒙面人挥刀逼近, 刀锋上明晃晃的仿佛还带着血迹,仿佛立刻就要冲她而来。

无奇因为刚才马车急刹已经冲到了车门处,这会儿若是退到里间也是无济于事。

而跳下马车的话, 恐怕逃不出两步就也跟车夫一个境遇了。

当即她不退反进, 伸手去拉住马缰绳。

就在那黑衣人以为她要逃走,想要速战速决的时候,无奇扭头向后大声叫道:“大哥快上!我先走这儿就交给你了!”

黑衣人本要挥刀,听她突然如此叫嚷, 自然以为她还有同伴。

他唯恐遇袭,即刻收刀后退一步, 做出一个要反击的姿态!

但就在这一刻, 无奇奋力一抖马缰绳:“驾!驾驾!”

原先受惊而停下的马儿们听到了指令, 立刻四蹄撒欢往前狂奔!

那黑衣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有人从车上跳下来, 谁知眼睁睁见那马车已经疾驰了十数步远, 身边依旧空无一人!

黑衣人这才明白竟是上当了,怒道:“好个狡猾的小子!”

惊怒之下他将刀一挥, 竟纵身往前追了出去!

无奇打马狂奔,还不忘回头张望, 见那人身形如箭,竟是前所未有的快,惊的她目瞪口呆,心想:“好家伙!要此人参加体育赛事一定可以为国争光,就不用给那些日本矮子叫什么东亚病夫了。”

虽如此想,但眼见黑衣人越来越近还是胆战心惊的, 幸亏手底下这两匹马很争气, 跑的风驰电掣, 好几次差点儿把她都颠下去。

眼见那黑衣人将追上车尾,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前方路口忽然出现几个人影。

这简直如同救星一样,无奇大叫:“快来人啊,杀人了!有歹徒拦路抢劫杀人!”

原来那几道人影竟是五城兵马司的士兵,正在此巡逻,眼见一辆马车发疯似的奔来,马上的人厉声大叫什么“杀人,抢劫”之类,当即一个个警惕起来,拔刀出鞘冲了过来。

那黑衣人跟马车只有一步之遥了,眼见兵马司的人出现,暗暗咬牙。

他当机立断地一个纵身,竟是跃上车厢顶,而后脚下用力,接着这股力道整个人飞身上了屋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奇扭头的瞬间只来得及看见这一幕,简直以为是撞了鬼,惊得面无人色。

两匹马因为受惊,一直狂奔不停,无奇也没来得及喝止他们,五城兵马司的人拦不住,两匹马拖着车跟无奇穿街而过!

耳边听到士兵们叫嚷的声音,无奇这才反应过来,拉着缰绳道:“吁吁!快停下来!”

但马儿跑的兴起,像是不再把她的话放在耳中,起初是为了逃命,现在是为了尽兴而狂奔,完全不管无奇的大声惨叫,很快就把兵马司的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无奇一是怕自己从马车上掉下去,二又担心那黑衣人从屋顶上追过来,三,却是不知道这马儿什么时候才能停,得亏这会儿路上行人稀少,不然只怕还闹出别的事故。

正在这无可奈何的时候,前方有几盏灯笼的光浮现,然后,是一队人马,有条不紊地从街头转了过来,那人似乎还不少。

无奇懵了,愣了愣后叫道:“闪开,快闪开!”

正拼命拉缰绳,车轮不知撞上什么,用力一颠,无奇握不住缰绳,整个人又往后滚回车厢。

而此刻对面的人也发现了疾驰而来的车,打头的顿时停了下来,但与此同时,却又有数匹高头大马从后面越众而出,马上一个个都是铠甲鲜明的侍卫,眼见马儿直直地奔了过来,为首一人淡淡说道:“拦不住就杀,总之不能惊扰了王驾。”

说完后,其中两匹马疾驰往前,且跑且打量着马车上的动静,手都摁着腰间佩刀,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候,无奇总算又从车厢内爬了出来:“小心!快闪开!”

她还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只怕马儿冲过去会伤了人,一边叫着一边上前去握缰绳。

就在马车跟那两个骑马侍卫距离渐渐靠近的时候,有个声音道:“快住手!”

侍卫们因为发现车上有人,刀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动手,听到这声音都摁住刀柄急忙停下。

慌乱中无奇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只是来不及打量。

电光火石间,在侍卫身后有两道影子一前一后飞身而起,如同夜鸟一般掠了过来。

无奇只觉着眼前人影一晃,下一刻,有个人已经稳稳地落在自己身旁将她扶住,而另一个人却直接地落在了马背上,双腿微微用力,一提缰绳:“吁。”

他的骑术高明,马儿神奇地放慢速度,就在跟两名侍卫擦身而过的瞬间,已经停了下来。

无奇的头发有些散乱,气喘吁吁:“春日姑娘?”

春日扶着无奇的肩,有点后怕,刚才要不是她听出了是无奇的声音及时阻止,王府的侍卫一旦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样?”看到无奇头发蓬乱之态,春日忙问:“出了什么事?”

无奇总算是能喘一口气:“刚才有个人想杀我。”

春日脸色大变:“什么?什么人?有没有受伤?”

“没伤着,就是替我赶车的车夫落在后面生死不知的,”无奇心有余悸,“什么人我不知道,他蒙着脸,武功很高强,嗖地一声就飞上了屋顶。”

正在这时候,止住马儿的那人翻身落地,吩咐道:“带人去见王爷。”

“王爷?”无奇一怔,又看向前方那灯火通明的队伍:“瑞王殿下……也在?”

春日敛神:“是。你下来,我带你去拜见。”

无奇只好跟她下车,只是受了惊吓,腿都有些发麻无力,刚才也不知有没有撞到哪里,手臂跟腿上略觉酸痛。

春日见她行动困难,忙扶着她,又忍不住道:“听说你进了清吏司,行动便跟人一起,还以为平安无事呢,没想到……”

她的声音很低,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自责。

无奇听了出来,忙道:“这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幸亏没大碍,就是那车夫不知如何了。”

春日身前那人,就是之前在青楼里假扮龟奴给无奇识破的,名唤付青亭。

闻言便叫了两名侍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两人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春日道:“放心吧,我们会处置的。”

说话间越过一众宫女太监到了轿子跟前,无奇才要跪地,只听瑞王道:“你是不是晚饭吃的太饱了,半夜三更居然还在街上跑马……”

一个“马”字没说完,旁边的费公公亲自将轿帘搭起,瑞王抬眸,猛然看见无奇蓬头乱发有些许狼狈的样子,一怔。

无奇在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头发稍微整理了一番,可还是蓬头小鬼一样。

此刻忙道:“回王爷,我可没那闲情逸致,我刚才非常之惊险,差点见不到您老人家了。”

瑞王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次,蔡流风又是有什么要紧事才把你扔下了?”

“啊……”无奇忽然反应过来:“王爷,您知道蔡大哥请我们吃饭?”

瑞王横了她一眼:“本以为你进了清吏司,自然有正经事忙,没想到反而更清闲了,怎么,兵马司的案子结了?”

无奇本是问他的,却又给他反问,只好说道:“回王爷,目前还没有,不过……不过快了。”

“什么叫快了?到底多快?别拿这些推脱之词来应付本王。”瑞王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这案子非但关乎兵马司的声誉,还有两条命,已经死了的和将要死了的,你的所谓‘快了’,敢说给垂死何勇吗?他可是只剩下一口气了。”

无奇遽然色变:“王爷……”

瑞王道:“你既然有了线索,就该一鼓作气的把事情了结,倒有闲心给人吃饭喝酒,你以为清吏司跟别的清水衙门一样,是让你去闲逛混日子的?你要清楚你做的是什么,你管的是官,而官,管的是人,很多的数不清的人,你焉知这些人里只有一个何勇?”

这话其实说的有点严厉了,毕竟无奇跟蔡采石林森他们从一早上到傍晚都没有正经休息过,只是碰巧蔡流风来请他们吃饭而已。

但是话糙,理却不错。无奇心里沉甸甸的,之前见过的何家的老弱妇孺顿时浮现眼前,何大嫂的悲苦,何兵的无邪,以及苟延残喘的老婆婆,要是何勇在今晚上死了……

无奇的心开始乱跳,她缓缓跪地道:“殿下说的是,我知错了。”

正在这时,有内侍上前:“王爷,蔡学士来拜。”

无奇惊讶地转头,才发现在瑞王的仪仗之外,果然是蔡流风,身后两个侍从,有些担忧地看向她。

蔡流风给内侍引领着来到瑞王轿子前,跪地行礼。

瑞王打量着跪在跟前的两个人,竟屈尊降贵地起身出了轿子:“蔡学士请起。不必多礼。”虚虚地伸出手一扶,眼睛又瞅向无奇:“你也起来吧。”

两人谢恩站起来,瑞王打量蔡流风:“蔡学士这半夜怎么忽然经过?”

蔡流风道:“回殿下,下官是听说小奇还未回家,所以特来找寻。”

瑞王道:“哦……早听说了蔡家跟郝家有些交情,没想到交情超乎本王所想。”

蔡流风道:“小奇是头一天进清吏司办差,加上是跟愚弟同司,所以下官特请了他们去吃了一顿便饭以资鼓励,本是要送小奇回家的,只是有点事情稍微耽搁了,听说小奇尚未归家,实在放心不下。”

瑞王道:“原来如此,本王还诧异呢,蔡学士是个忙人,怎么就这么空闲,见天的请客呢。”

蔡流风微微抬眸。

瑞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极精致的檀香宫扇,轻轻一挥,淡淡道:“不过,那观荷雅舍的菜色着实不错,昨天本王也尝过他们的桂花鸭、香肚,味道清新鲜美,的确别具一格,怪不得学士一直往那里跑。”

蔡流风眉峰微蹙,不由扫了无奇一眼。

无奇遮着唇,轻轻地咳嗽了起来。

她没想到,那因为一时的爱心泛滥随手而做的一件区区小事,瑞王居然还能翻出来津津乐道,而且用的是这种透着些自得的语气。

他是什么意思,跟蔡流风炫耀他吃过那两样菜?

无奇搞不懂他的心意,但唯有一点最清楚,倘若蔡流风察觉瑞王所说的那些,不过是他们昨儿剩下的……或者说穿了,那、却不知瑞王殿下会不会恼羞成怒到当场叫人把她砍了。

幸亏蔡流风没有那么愚蠢,他的唇只轻轻地一牵,便不露声色地恭敬说道:“是,殿下无所不知,让殿下见笑了。”

无奇在旁边偷偷地松了口气。

此刻,先前派去找那落地车夫的侍卫回来,跟春日低语了几句。

赵景藩道:“怎么?”

春日上前道:“回王爷,那车夫不见了,兵马司的人也没发现,不过他们正在追查这辆马车,已经叫人阻止他们了。”

无奇听到这里,忽然心头一动:“殿下,这件事能不能别闹出去,尤其是别让人知道我牵扯在内?”

赵景藩看向她:“怎么?”

无奇说道:“要是给我爹娘知道了,他们一定会为我担心。”还有一句无奇没说,阮夫人是好不容易改变了态度让她来清吏司的,倘若知道有人要刺杀她而她死里逃生,那恐怕就会立刻禁止她出门。

瑞王想了想:“就如你所说。”他看了眼春日,春日便退了下去。

这会儿时辰不早,瑞王看看无奇跟蔡流风:“蔡学士,给你猜中了,今晚上有些不太平,本王派人护送你们回去吧。”说完后他不容蔡流风拒绝,便道:“青亭。”

之前跟春日一起去救无奇的那人出列:“属下在。”

瑞王道:“带几个人,好好把他们送回去。”

瑞王说完后转身回轿子,走到轿门处一停,回头看着无奇:“那案子你打算什么时候了结?”

无奇道:“回殿下,最迟明日。”

蔡流风皱眉,却没有言语。

赵景藩笑道:“好,明日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瑞王进了轿中后,蔡流风跟无奇退到路边。

王驾重又向前缓缓而行,走了半刻钟,仪仗最后的几名侍卫才从他们身旁经过,一径去了。

无奇擦了擦汗,蔡流风问:“明天真的可以?”

“是,一定可以,也一定要可以。”无奇不由分说地回答。

蔡流风注视着她,抬手在她肩头轻轻地拍了拍。

此刻付青亭已经命人检查过了无奇的马车,过来请她上车。

蔡流风因为着急,来的时候是骑马的,这会儿便陪着她进了车中,这才问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听兵马司的人说出事了,你刚才又跟王爷说不许透露,是怎么样?”

无奇也没瞒他,就把有人要刺杀她的事说了。

蔡流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无奇道:“蔡大哥,你也要替我瞒着,还有,石头那里也不要告诉他,万一他说漏了嘴就不好了。”

蔡流风沉默了半晌:“你才进清吏司,就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人,引来杀身之祸,小奇……”他的目光闪烁,想要劝无奇不如还是退出,话到嘴边却是:“你不怕吗?”

“怕,当然怕,”无奇回想刚才的情形,心有余悸的:“蔡大哥,那人的武功真是高的吓人,我原先以为外头那位跟随在王爷身边的青亭先生已经很了不得了,谁知今晚上更开了眼界,可我何德何能,居然招惹那么厉害的人来要我的命。”

蔡流风一时也想不通是什么人,只能谨慎地说道:“如今你查的是兵马司的案子,行事务必要谨慎再谨慎,今晚上是我疏忽,不该让你自己走。”

无奇忙道:“不关你的事,还有你千万别训斥石头,他们本来要陪我,是我、不许他们跟着的。”

蔡流风看着她发鬓微乱的样子,笑道:“受了这场大惊吓,还惦记着他们?我还担心你吓出个三长两短来呢。亏得你……胆子这么大。”

无奇笑道:“蔡大哥,我远比你想象中胆子更大些。”

蔡流风的眼中透出些难以形容的暖色,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终于却只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揉:“你呀!”

郝家。

三江本给打发出来找无奇,遍寻不着。

郝四方哄骗阮夫人说无奇回了太学,等夫人睡下,自己才蹑手蹑脚到了外间,喝着茶焦灼地等候消息。

幸而是蔡流风亲自送了无奇回来,蔡流风因要替无奇打掩护,便道:“本是请他们吃饭,遇到几个朝中的大人一力挽留,便应酬的晚了些,请伯父见谅。”

郝四方笑容慈祥道:“流风啊,早说平平是跟你们在一起的,我也不必等这半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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