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洺越在苏艾耳边轻声说,仿佛情深意长的缱绻耳语。苏艾在心底太息。
他说想到了,却不是想。
一种行为所指,而不是某种情感延及。
苏艾微微颤抖着,想要抱紧他。
但使不出自己想用的力,她觉得自己像个孱弱无力的老妇,根本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擒获自己念及的诸多事物。抱不动他,或抱住了却无法紧抱,久抱。
人为什么会时常期待永恒呢?连生命都只不过一个片段,天长地久在寿度以内,长短实在不必太计较呀。
瞬间的拥有也是一种拥有。那些自称百年好合的,也不过是长一点的瞬间而已吧。
这样想着,她松了腿劲,从他身上下地。地板很冰,因为是瓷砖铺就。
章洺越在苏艾双脚落地一瞬便觉出异样,随即揽了她的腰扣向他自己,身体相触发出声响。
“怎么?”他语音有一丝慌措。
苏艾扬了头,虽然知道笑容很多余,她还是勾着嘴角朝他解释:“雨好像下大了些,阳台上晾着衣服......”
“到底怎么了?”
他不信她突然的敛息脱身是因为那几件大概早就被淋湿了的衣服。突然抱住他,深深呼吸。又躬身而退。
“你知道吗。”苏艾没有回答他的话,“对我来说,浪漫不是天长地久。柯南和哀,一护和露琪亚,犬夜叉和桔梗。他们都没能在一起,
可这并不影响他们在我心中触发的有关浪漫的情绪。那样就足够。足够浪漫了。”
她说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前的人,她有些竭力的喘息。而后缓缓在说:“最好的浪漫,都是充满遗憾。”
苏艾说的清醒又明确。稍稍推开裸着上身的章洺越,转身时被后者发力钳住臂膀。
他意图明显的抬起苏艾右腿,欺身而来时苏艾觉得头脑发怵。
没有任何技巧的进入,苏艾懵智的头脑中甚至没有疼痛感带来的本能抗拒。她只是承受着进攻性的一入,在心中暗念,最后一夜啊。最后。
于是听到他以压抑的声线重复她的话:“充满遗憾?”像在嘲弄。
嘲弄她,还是她的想法?
俄顷却又表示赞同似的说:“那样的话,时年总有尽,生命本身就是遗憾呵。”
他没有动。低喘着在疏解什么,或许因为一时急进,他自己也不好受。
“我妈妈明早六点下班。她回来要休息,所以我们不可以把床弄脏。实际上——”
苏艾右手轻触他还未全部进入她的东西,兀自补充:“我们本不该在这里做爱。”
我少年时期的全部幻想。
希望中的明净庭院,好光线的室内适宜养花,午时风一样温柔美好的男子,母亲时常过来居住,会有可爱的女婴交由她照顾。她会努力工作生活,对着那个男子笑颜昱昱。
在这间屋子里,她曾憧憬着另一间屋子该有的模样。
“哈啊——”突然的挺动让苏艾失声。
然而目前为止,那个幻想或许还在更遥远的未来。
章洺越用行动在这生出期望的地方打破她的梦幻与遐想。她少女时期的清寂遐想。
苏艾被他抵在墙上,后背一片冰冷,可胸前他的吻炙热,身下他的分身灼人。她被耸弄的心头发慌。
她想叫,不因为情欲。只是想要呼唤什么而发声的大叫。呼唤什么呢?引起谁的注意呢?
她的哀怨让他躁郁。他想听到她沉溺性爱的呼声,却只有难抑的低声呜咽在她胸腔至口腔溢出。
章洺越一手扯弄苏艾的乳峰,力道蚀人,而后大掌侵覆其上用力捏拿挤弄。
他总让她看到丑恶的一面,连他所谓的告别也是。
苏艾在黑暗中闭起双眼。她突然记起遇到他的那个夜晚,在不知道有章洺越其人之前,之前一点点而已,站在那椽别墅后廊窗边看到的海景。
深水荡漾,仿佛颤抖的冰冷噩梦般让人心悸又着迷。
如果她那晚没有那么怨愤,少些跅弛,多一点虚怀若谷的忍耐力。不要去尝试挑战或者凌盛他,只要拿出平日不问旁事的一分定力就能避开所有这些纷繁倥偬,冰火相煎的事。
她不该冷笑他半分,她其实只是在笑,人,生而置身枷锁之中,就算他富贵骄矜。
风吹的老旧格子窗乓乓作响,苏艾看窗外翻飞的衣物,她的躯体身不由己。她想着,这男人究竟以何意念来支持着自己来作出这尤其逾矩的举动呢?
肉体结合本该是情到浓时才相融相依。脱离情感陪衬,这行为只剩独具生物性的野蛮了。
“嗯——”苏艾为自己本能发出的声音感到羞愧与沮丧。
他不爱她,却让她在他身下神智不由己,情绪难随心。如同不开化的动物一样。
她的腿渐渐没了气力,男人似乎也觉出便婴孩一样紧搂着她,男根进出仍旧有序,像在攻击。
一场段时间的留白,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以及肉体碰撞的噗啪声。
“你.....会忘了...我吗?”
像是要唤醒睡梦中的人一样,他在黑暗中向默无声息的苏艾发问,气息起伏剧烈,他的声音有些浑厚沙哑。
带着些祈请的语气。
苏艾突然记起从前看宫崎骏动漫,有句台词印象深刻——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忘记,只是会想不起。
只是会想不起。仅仅,只是只是吗?
这难道不是最恐怖的情形之一么,看不见,记不起,然后,不正是没有发生过吗?
“会想起来的吧。”苏艾极为克制的容忍他的动作,声音平稳,恳实作答,“未来的某个时刻,无论如何还是会想起你来的。”
哪怕你不会再出现,出现在我面前。
章洺越闻声一颤,交付了他自己,满进给苏艾。随即停了动作,只抱着她,静静立着。
他们周身湿沥,肌肤之亲,肉体相容。他仍在她身体里。托着她的腰身,抱的很紧。
他抱着她,溺水者抱着浮木般竭力。
“能叫叫我,吗?”
苏艾感觉到他在颤抖。以为他冷。听闻他让她唤出名字。内心清明。
“洺越。”她双脚踩在他的脚上,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轻轻唤他,与他脸颊相触,“小小洺越——”
苏艾感受到他身体僵直,蓦然不语里潜藏着她已知的秘密。
“亲爱的洺越呐,我的心爱。最爱的人。”
她分明触到了他顺颊而下的泪水。
“她也会像这样叫我吗?”
苏艾觉得他突然像个迷惘的不安幼童,于是轻拍他的脊背。
“会的。她会。”
你的妻,她会这样叫你,心绪颤抖,声自真意的柔声叫着,这样俊俏鲜活的你。
一如你期待的往昔,你母亲的呼唤那样,经久不息。
她的脸颊也些微滋润。她觉得那大概是章洺越因为婚期将近的焦虑所失的泪,沾上她的脸。
她自己是断不会流泪的。
她的眼泪只在幻觉与虚妄梦境当中。她要勇敢,在世界当中,现实中。
苏艾梦见一个长夜,她在夜里流了许多泪却无论如何盼不到天明。梦里有拥抱与亲吻。缠绵与质问。还有不绝的呐喊,是一个人的名字。
母亲叫醒她时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在梦里。
“不是说了别等我,好好去床上睡的么?!”
母亲有些心疼看着怔怔坐起身的苏艾。形容枯槁,未能休息好的乏困模样。
苏艾四处环视房屋,愣愣然觉出这仍是昨晚她审视过的自家小屋。妈妈的声音像是她无法代入的不同频次的信息符号,她努力阖上眼,深深调整自己的呼吸,如同失忆的人发力回忆般,半分多钟之久,她抬头聚焦到母亲略微担忧的脸庞上,笑着说:“妈妈,快洗漱休息吧。”
母亲进浴室,她抬眼看看窗外,都是母亲及她自己的衣物。从来没有什么白衬衫。苏艾苦苦一笑。只觉自己无可救药,神经失常愈重。
从躺椅上起身,她走出两步,有湿溺的黏液顺腿而下。她当即湿了眼眶。
她欣喜于那挠人的触碰不是梦。他确实来过。
然而又突然乐极生悲,他已经走了。
所以,天才亮了么?
她看到窗外,秋阳璀璨,有着迎接隆冬的清寂耀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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