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意这次是连胡军医的面子也不给了,直接来了句:“没听说过。”
安素秋估计是从来没被人这般下过脸面,面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
姜言意好整以暇继续问她:“和安大夫探讨医术的几位京城大夫,安大夫不妨说说,我自幼在京城长大,虽说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劳烦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诊治,但民间的大夫还是认得几个。”
这话姜言意是故意用来堵对方的,就算她说出几个民间大夫的名头,她说给他看病的都是太医,可不就是说,太医们用刀时会用滚水烫过。
民间大夫的威望自不能同太医比。
安素秋果然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还是硬气道:“军营这么多受伤的将士,照楚姑娘说动刀刮腐肉前都得用滚水烫一遍,得费多少时间?我知楚姑娘是好心,但有这功夫,又能救治一名将士了。”
“挖掉腐肉后又化脓发炎,伤口继续溃烂,且不说是不是白费功夫了,人命关天的事,安大夫还是莫要草率。”姜言意语气不种,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巴掌甩到了安素秋脸上。
安素秋眼眶一红,撂下一句“我才疏学浅,不配在军中帮衬”,便掩面离去。
一路都有伤兵在小声唤她:“安大夫……”
胡军医准备帮忙挖腐肉治疗的那名伤兵也对姜言意道:“楚姑娘,安大夫是好心,先前军医们都是这样治伤的……”
这话不用姜言意亲自来回,在里边煎药听见了外边争执的霍蒹葭和沉鱼都跑了出来,霍蒹葭面无表情怼回去:
“有更好的救治法子为什么不用?伤口好了又化脓,哪来那么多药材用?开水烫个刀费得了多少工夫?别人当大夫都是盼着自己医术精进,你们这个安大夫,把法子都送到她眼前了,她都懒得给你们用,亏得你们还为她说话!窝窝囊囊被伤病折磨死,还不如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军被砍死来得痛快。”
霍蒹葭吼完,伤兵们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正在这时,一个小兵拿着几页药方赶过来递给胡军医:“胡军医,安大夫收拾东西离开军营了,让我把这方子交给您,说以后王爷的药,她就不负责了。”
姜言意扯了扯嘴角,眼底透出些许凉薄。
她就说那个安大夫好似处处跟自己不对付,原来根源在这儿。
她问胡军医:“安大夫为王爷诊治过?”
胡军医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安素秋今日的反常是何故了。
他歉疚看向姜言意:“并未并未,半月前王爷受了伤,我给王爷诊脉后,开了方子,因着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多,煎药的火候不到位,这边又有伤兵要时刻看着,便把给王爷换药煎药的事交与那丫头了,她……她这是鬼迷了心窍,还望楚姑娘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胡军医改了对姜言意的称呼,已是有几分祈求之意在里边了,他是个好前辈,乐意看到有为的后生。
安素秋年纪轻轻医术精湛,甚得他欣赏,他是真不希望安素秋走上歧路。
姜言意淡淡一笑:“我同她计较什么,衡州这边军医不够,还得再找些大夫来。”
胡军医看着姜言意明媚的眉眼,头一回感到心口莫名地冒着凉气。
她这话的意思,是安素秋既然走了,那她会找人补上空缺,安素秋就别想来个以退为进再回来了。
这已是再好不过的结果,胡军医再次向姜言意作揖:“老朽替那丫头谢过楚姑娘。”
出了这事,姜言意是没心情再在军营里呆了,已经到了中午,她连午饭都没用,也没去见封朔,直接带着霍蒹葭和沉鱼乘马车离开军营。
一路上姜言意一句话都没说,昨天晚上在河边有多感动,现在她心口就有多窝火。
什么玩意儿!
是头蒜就能觊觎她男人了?
姜言意面色一难看,就连平日里最不会看人脸色的霍蒹葭都不敢贸然出声了。
杨岫和邴绍昨天随便找了家普通客栈落脚,得知姜言意过去,忙找掌柜的给姜言意开了间上房。
姜言意只吩咐他们一句,让他们给其他州府铺子酒楼的管事传个信儿,重金请大夫到衡州大营,吩咐完就去了房间里一个人闷着。
杨岫问霍蒹葭和沉鱼:“东家这是怎么了?”
沉鱼道:“有个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贱人恶心到东家了。”
杨岫跟邴绍都听得一头雾水,沉鱼便把军营那个女大夫的事说了。
霍蒹葭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问她们:“我去把人……”
“别,这不是砍脑袋能解决的事。”沉鱼赶紧打断她。
霍蒹葭道:“不是砍脑袋,我是说我去把人偷偷揍一顿,东家会不会高兴点?”
几人都还没回话,姜言意的房门突然从里边打开了,“胡闹什么?多大点事?这里临海鱼虾多,我去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
几人看着姜言意下楼的背影,一向最为沉默的邴绍道:“东家瞧着不对劲。”
杨岫点头道:“八成还在生气。”
沉鱼说:“这种时候,得要人去哄东家。”
邴绍闷突突道:“哪能是个人就哄得好的。”
只怕该来哄人的那个,此刻还不知情。
衡州大营。
封朔同麾下大将们商议完战场布局,就收到了姜言意先前炖的鲜虾蘑菇汤。
他心中本有些高兴,但入口什么滋味也尝不出,他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问邢尧:“她离开军营了?”
邢尧想起下边的人报的信,迟疑点了点头。
封朔不解,明明昨晚才说好的今日会陪她去王府,她怎突然变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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