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居然给小秉向朝廷表奏了封侯的恩遇。
阿笙眼睛瞪得比小秉还大,难以置信地盯向曹操,却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他究竟是真的为了奖赏小秉的功劳,还是为了拉拢与安抚呢?
阿笙忐忑地在心里猜测,他不会不知道那件事会让小秉多么恨他。所以他才会不避亲疏,用都乡侯的封赏,平息小秉心中的火焰罢。
他做事从来都是带了算计与筹谋,这让她心里始终有一块透风的缺口,时不时就会有冷风卷入,用裂缝提醒她,自己并不被信任。
或许这便是真正的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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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秉的喜宴办得有些仓促,近乎是赶时间,急急忙忙挑了个吉日便要迎娶新妇进门。
阿笙特意起了一大早,刚过五更便梳洗完,坐马车驶往城隅卞宅。
门匾及一切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贴满了喜字红花,张妈高兴地眉开眼笑,兴奋地为小秉张罗一切,早就开始忙里忙外,还在府外拉了几个佣工过来一起帮忙,上上下下都是喜庆的气氛。
小秉穿着燻红色的礼服大袍站在铜镜前,张妈拎起大带就要给他系上,被一旁的阿笙拦住:“这让我来罢,张妈妈先去休息一会儿,忙活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
张妈擦了把汗,忙笑道:“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老仆伺候公子也是应该的,再说这么大的喜事,老仆高兴还来不及呢。”
“无妨无妨。”阿笙接过张妈手里的大带,慢慢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这跟绣工精妙的鸳鸯锦带穿过各个细小环扣,仔细打了个结挽好,端端正正地束在他身体正前方。
系好后她直起腰,不禁仔细地上下打量,眼前的小秉头戴悬带羽冠,身躯因为瘦弱而显得撑不起这身华丽的袍服,露出的脖颈外布满淤青伤痕。
注意到她的目光注视后,他嘴角轻轻上扬,竟像是在宽慰。
阿笙不忍再看下去,把眼神收回来,禁不住抚上他的肩叹气:“把新妇接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你们好好过日子。你要记住,既然成家了,就要担起这个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切勿再随性行事。从前是姊姊对不住你,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要姊姊帮忙,我一定尽量为你解决。毕竟我们一直是世间最亲的姐弟俩,更何况爹爹临终前嘱咐我看顾好你,我们有难同当有福亦需共享。”
头顶他“嗯”了声,仿佛是听进去了。
与屋里的静默截然不同,外面却闹哄哄的,“新郎官还不快去迎亲?!”
笑声此起彼伏,街坊邻居们都挤在府里凑热闹,叫着催促小秉赶紧去迎接新妇。
“快去吧。”阿笙朝他微笑着招了招手,他重重地向她躬身,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缓缓推开门,小秉跨上迎亲的大马,在众人的欢呼与簇拥下喝一声“驾”,在太阳的光芒下徐徐远去。
过小半个时辰,新妇的轿子被抬了进来。
这位王姑娘的脸被珠帘与画扇半掩,看不清面庞长什么样子,但依稀露出些清丽眉目,步子文静,头上的凤冠发出阵阵清脆的叮当声,举止尽是小家碧玉的雅致。
府外的宾客陆陆续续都通报进来,本来并无甚亲眷,所以大部分都是小秉的同袍与僚属,还有平日里有些来往的朋友。
“汝南太守荀攸,赠子辰玉玦一对!”
“军师祭酒郭嘉,敬赠白璧两双!”
满堂哄闹中,随着傧者骤然朗朗的通报,顿时都安静下来,齐刷刷望向门口光彩熠熠的两位男子。
两人皆是风度翩然,像踏日而来般灼灼芳华,举手投足随意而率性潇洒,顿时吸引了全场的视线。所有人都不禁目不转睛地注视他们。
随即回过神后尽皆忙不迭躬身,异口同声朝两人尊敬地问礼。
阿笙赶紧迎上去屈膝见礼,同时朝荀攸身后的泓雪也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其实……你们不必送礼的。”她不好意思地想推辞,“你们能来都已经很赏脸了,怎么好意思教你们破费。”
郭嘉也没跟她客套,直接用眼神向斜侧示意,书童立刻将礼物担进门摆放好,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泓雪这时“唉”了一声,打量了新妇和满堂布置几眼,拉住阿笙的手:
“小叔叔不来,真是太可惜了。我前几天便一直让公达前去相邀,小叔叔却只说公事繁忙不宜外出,只能托我们把赠礼带了过来。”
说罢,她身旁侍立的婢女赶忙将手中的两坛酒提起来,黑漆的罐子被封条封得很严实。
“这是何酒?”
“令君亲手酿的梅子酒。”泓雪笑眯眯地回答,补充道,“想不到吧,令君也会做酒。他酿酒很是难得呢,这么久了,也没见他酿过几回。”
阿笙微抬眼睑,突然紧紧盯住泓雪,呼吸却蓦地急促起来。
竟然是梅子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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