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臣多谢陛下,若无要事,臣便告退了。”说着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满面温淡笑容霎时冰冷到了极点。
成静快步退出,便令子韶向宋匀传达消息,令他早些准备约束手下将士,不得落人把柄,并提前留有后手。
此外,还需将他手中势力一一重新部署。
显而易见,皇帝是盯上他了。
不,甚至不止是皇帝。
皇帝今日会对他这么做,肯定不是临时起意,看来他不在洛阳的时候,洛阳落于某些人的监视之下,已经做了许多事情了。
成静坐在马车里,冷笑不已。
皇帝令他失望了。
更令他失望的,是这世族倾轧的局面,他们依旧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把他拿出来,与谢定之分庭抗礼,无异于要让他直面世族的所有威胁。
他的这位陛下,再也不是当初东宫心思纯净的少年了。
成静闭上眼。
抵达谢府后,成静命人通传,打算将谢映棠带回去,可须臾之后,却是谢映舒慢慢走了出来,轻笑道:“你来晚了,母亲已经留棠儿在公主府陪她了。”
成静神色淡淡的,“是么。”
“许久不见,定初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变?”谢映舒笑着,慢慢走到他跟前,四目相对,这对昔日的好友此刻却只有冷淡疏离,谢映舒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笑意,悠然道:“陛下此刻,想必已经加封你为大司马了罢?”
成静眯了眯眼。
谢映舒对他不算友善的目光丝毫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自顾自地道:“很遗憾,你不在之时,整个洛阳都快落入我手中了。陛下久居深宫,哪里能管到我呢?我自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给他看什么,他便能知道什么。”
他此刻分明是笑着的,脸色却透出出一股阴郁杀意出来,与从前光风霁月的谢三郎截然不同。
当初的他,雅致、清冷、矜贵,而如今的他,狠厉、阴沉、心有城府。
成静眸色微暗,意味不明道:“三郎对杀我,是势在必得了?”
谢映舒低笑道:“杀你?谁叫你如此不安分呢,你若稍微蠢笨一些,稍微软弱一些,我念及旧情,也许还会放你一马,可你偏偏要做我的拦路石。”
成静却倏然一笑,“拦路石?那么,三郎,我现在拦你什么路了?你想做什么?”
他语气带了一丝笑意,话里意味深长。
谢映舒脸色霎时冷冽下来。
他盯着成静良久,才意味不明地一笑,“你是个聪明人,我与你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不若定初猜猜,你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事情?”
成静却不愿再与他周旋,只收了笑意,冷冷道:“无论我面对什么,可棠儿是你妹妹。”
“她自然不会出事,只是你就说不定了。”谢映舒拂袖而去。
元昆四年七月二十三,上擢大都督成静为大司空,位列三公,位高权重,与大将军谢定之共掌军政大权。
满朝哗然,奈何谢族不发声,陛下并不收回成命。
随后,朝中士族出身的文官日渐对成静不满,屡屡上疏弹劾,论其履历尚低,又说其失踪数月耽搁战机,更有甚者,说成静不过是运气好才立功,总之什么原因都搬了出来,只是为了针对他。
意料之中,成静不动声色,任凭外面掀起惊涛骇浪。
随即,八月初九,谢映舒上奏弹劾成静,言其暗中揽权,结党谋私,居心叵测,作战期间更与柯察尔暗中联络,通敌卖国,令人发指。
所呈上的证据,俱是早已备好的。
将事实加以改变捏造,再令人做伪证,只要皇帝点头,无论事情是否真实,俱可下定论。
当初的清河成氏,就是这般满门下狱。
风水轮流转,唯一的后代又要走一条路。
成静并不解释,只是在府中与谢映棠好好相处了一段时日。
谢映棠抱着儿子,指着成静笑道:“昼儿,你阿耶又要离开一段时日,你说他讨厌不讨厌,总是抛下我们母子。”
成昼呆呆地望着成静,眨了眨大眼睛,肉乎乎的小手揪住家家的衣裳。
成静无奈道:“我与你说清楚了,此番以退为进,是要引蛇出洞。”
谢映棠却不高兴道:“只有这一个计策吗?你若被打入大牢,那种地方……少不得要吃苦,万一出来之时是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成静捂住她的唇,弯眸笑道:“你就是这么咒你夫君的?”
她呆呆地看着他,鼻尖微酸,猛地将昼儿推入他怀里去,起身就要走。
成静却将昼儿放在床上,快步将她搂入怀中,柔声哄道:“我与你提前说,是想让你不要为我担心,而非与我置气的。棠儿,你阿兄他们想做之事,我只怕是大逆不道,若能息事宁人,我又岂会委屈你来与他们较量?”
她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道:“我知道,自打我知道七郎他们合起伙来害你之时,便不再怨你了。可是……”她转头看着他,“你当真阻止不了他们吗?若是大逆不道之事,那谢族全族……”
成静却沉声道:“陛下将我封为大司马,便没有再给我丝毫退路了。”
她眉心一抖,偏头咬唇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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