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箫娘离了听松园,同一个南京城,甚至好几回往仇家去,或近或远的距离,他们都没再见过。不知是刻意还是偶然,想见的人,千万里也能遇见,不相干的人,总难重逢。
但今夜箫娘不能回避,他是刻意来见她的。他平静地站在面前,夜色里藏的眼睛,箫娘总觉不那么平静。
她忽然有些亏心,好像他们共渡湍流,还没涉岸,她先残忍地丢下他跑了。她不知道该说自己过得好或不好,怕好了,他会心酸;怕不好,他又忧心。总之,转来转去,好不好,都是她亏欠了他。
她把背靠在院墙,明月下,墙头坠落零星杏花。冬去春来,他还在等她的回答。
她避不过去,就笑了笑,如实相告,“我倒好,虽然还在这破院子里住着,不过不像你那回来。如今门窗都新换了,不透风,吃穿也一概都是好的。”说到此节,她的声音渐渐恬静下来,“这日子算不得大富大贵,可总比从前与人为奴要好得多。”
言讫,她惊觉这话有些不好听,恐他误会这是在指责他与过去的那些事,便偷窥他的脸色。
看也看不见,月色太淡,烛火太弱,夜太晦暗。只听见他的声音,透着轻飘飘的笑,由衷的,“追根究底,你不是奴婢,你一向是个不受拘束的人。”
黄的烛光染在她的裙角,再往上,仇九晋也看不清她。可他很想再看一看她,便朝前迈近一步,也仍是看不清。他对这黑夜,有着对命运相同的无力感。
旋即他想起很多他们过去的欢声笑语,他只好从浩瀚的回忆里,截取她过去的模样,来面对眼前的物是人非。他也想起她从听松园抽身前一夜说的那些话。
关于她说他也已不再爱她那一句,他现在有了答案。他怎么可能不爱她呢,倘或不爱,也不会千回百转地寻她,寻到了,再放开,放开了,又兜兜转转打探她的消息。
但他很明白,就算他一生的光阴都凝结在爱她的岁月里,却在她心里,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无可奈何大约就是什么都不必说,什么也犯不着做,任何言行都是多余的。所以他只是笑着点点头,望一眼头上悬着的苍凉的月亮,“听见你好,我就放心了。我走了,你进去吧。”
箫娘把背从墙上立起来,听着他淡淡的笑声,有一丝错乱,不知该如何举措,好像任何举措都是苍白的。她只能恍惚地望着他的背影走出去几步,又恍惚地望着他忽然折返回来。
他折身回来,抱住了她,十分庆幸她没惊慌和挣扎。为这小小的庆幸,他把心底的一生的眼泪都流给了她。
箫娘从错愕到体谅,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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