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尸首交给他家一房亲戚,请他们代为收葬。”
兵马司审讯的事情与席泠不相干,他不再多问,只管忙起来。午晌出衙,走回家去,箫娘正在灶台后头烧午饭,满院的饭食香味,暖融融的,席泠却仍觉心冷。
关于仇九晋的死,他说不上任何哀或悲。他们该是敌对,但从未恶语相向,两个都把读书人的体面维护得很好。但席泠很清楚,他嫉妒过仇九晋,仇九晋也嫉妒过他,为着眼前这个人。因此他心里百转千回,是为对同类的怜悯。
箫娘见他坐在石案后头有些意沉,在灶后欢欢喜喜喊他:“你今日回来得倒早,鱼再蒸一会咱们就吃饭了,你没在外头吃过吧?”
“没有。”席泠摇摇头,还穿着补服。他把乌纱帽摘下来搁在案上,用手闲拨弄两个帽翅,左右摆一摆,有些吊诡的活泼。
未几箫娘把码好的料的鱼放进锅,洗了手过来。还没行到跟前,席泠就似有些迫不及待,拉过她的手,拽到膝上,“我出门时你还没醒,又是几时起来的?”
杏花次第开,箫娘将枝头上一点一点的白笑望着,甩甩手上的水,恶劣地扭过头来用淋淋的手蹭在他的胸膛上,“你走没一会,我听见外头有人喊卖鱼,就起来了。说是天不亮钓的,还活着,我卖了两尾,一尾现杀的,一尾养在缸里,过几日再吃。”
语气有些卖乖讨巧的痕迹。席泠就从袖里掏出个封纸,箫娘盯着瞧,他拆开,拈着一对宫灯形金丝嵌红宝石珥珰在她眼前晃一晃。
箫娘一把夺下来,摊在手上细瞧,不住咂舌,“打得真精细,什么日子去打的?”
席泠握着她的腰,稍稍仰着眼瞧她,“年前十一月里就去打的,只是这时候才打好,细致活,费功夫。”趁她好不高兴地笑着,他把声音沉了沉,倏地道:“仇九晋死了。”
“什么?”箫娘只顾着拨弄手心里的耳坠子,随口一问。隔了须臾,她抬起眼来,似受了惊,“什么?谁死了?”
“仇九晋。”席泠悄然把她搂紧了些,“衙门请了仵作去瞧过,通报了,他是昨夜在家中放火自.焚而亡。他住在府里头有些偏的一间屋子里,昨晚元宵,下人们操劳,睡得有些死,谁也没察觉。等乱起来时,火势太大,浇不灭了。仇家现下已经贴了封,一干人人都已收监等着发落。他的尸首,林大人吩咐装裹了,交给他家一户亲戚收葬。”
一席话毫无波澜地讲完,箫娘已有些呆怔怔的。她一会觉得他的声音在耳边,一会又觉似在遥远天际,捉摸不定。
但话她是听了个完全,一个字没落。总结起来,仇九晋死了,死在昨夜,与她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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