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第一次见到兰庭这样,这个女儿自从回府后,还挺安分守己的,即使头一次见面,老夫人给她脸色看,她也都忍下来,一点都不说委屈。
可是自从谢疏霖和谢如意回来后,就听连氏频频说,这几个孩子之间常起争执,尤其是疏霖和兰庭,表面看似是兄妹两个不融洽,其实谁都心里门清,谢疏霖为何针对兰庭。
连氏嗔怪地拍了儿子的背后一下,面对他满是委屈的表情横了一眼,示意他快点认错,和稀泥道:“哎呀,就是两个孩子开玩笑,疏霖也是,总是这么认真,也是担心妹妹过了头,日后再不许这样了。”
谢疏霖徒劳争辩:“我不是,她巧舌如簧你们就信吗,我没……”
“你没怎样,谢疏霖!”谢桓怒气被堵在嗓子里,这下就发泄到谢疏霖身上,冷喝道:“要是想讨打,就滚出去跪着,今晚就为你请一顿家法伺候。”说着,就作势要让人将谢疏霖拖出去打一顿。
连氏唬了一跳,打谁都不能打她的宝贝儿子呀。
她急忙过去护犊子一样,将谢疏霖牢牢地护在了怀里,生怕他被人动了一根毫毛,惊声道:“老爷,霖儿肯定是知错了,您还不知道他吗,这孩子他就是死鸭子嘴硬。”
谢如意也站出来,跟着跪了下来,含泪说:“父亲,饶了嫡兄这一遭吧,他也是为了府里着想,没有坏心呀。”
谢疏霖胸膛喘息剧烈,谁也不理,只朝兰庭恨恨道:“你别阴阳怪气的,今天你混过去行,我就不信你下次还混的过去,谁知道你是不是外面进来的奸细,日后构陷我们侯府,”
“孽障,你还不住嘴。”谢桓目光阴冷地横扫了一遍屋子里的人,神色各异,冷哼一声:“一个两个,成什么规矩,谢疏霖,还不同你妹妹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兰庭怯弱地瞧了谢疏霖一眼,温和地回敬道:“日后,还请别盯着我的院子了,否则,这个家,我想也是容不下我了。”
“我凭什么道歉,我还没说完,你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识字和懂剑术?”
兰庭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这十五年又不是白活的,几个字还不会写吗,至于什么剑术我真的不懂,你不是都说了,我是在胡言乱语吗,怎么还真的信了?”
谢桓看了兰庭的字,端正清秀,但绝非是长年累月练过的,功底尚且浅薄,至于什么剑术,在他看来,更是无稽之谈,谁会去教一个女子这些呢。
“行了,你再闹腾就滚去祠堂罚跪,日日针对你妹妹,还派人盯着信芳堂,你还要不要脸!”
“我看天色也晚了,我们别再打扰父亲和母亲了。”谢如意扯了扯谢疏霖的袖子,生怕谢兰庭再说出什么惊天之语,譬如她的亲生父母如何。
也不想着知道,谢兰庭究竟是不是那天的救命恩人了,既然她自己都否认了会剑术了,自然不可能再跳出来,说自己救了他们了来居功。
谢如意当然知道,谢兰庭多半不是什么奸细。
连氏看得出谢疏霖犹自不服,只好叹了口气,一只手暗暗推着兰庭回去:“好啦好啦,都是误会一场,天色也晚了,明日还要上早课,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这一出荒唐的审问闹剧,就被连氏这样干巴巴地,一笑带过,兰庭看着犹不服气的谢疏霖,暗自咂了咂舌。
她都没大哭一通呢,这个好嫡兄逃过一劫,还一脸的委屈又不甘。
谢疏霖今天做的过分,谁也不能为他辩解什么,谢桓在里面训斥谢疏霖,谢如意也不好离开,忍着困意跟连氏向父亲求情,兰庭看自己的事情已经完了,倒是之前的那点困倦都没了。
临出门前,谢桓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兰庭,你的养父母,不用再去找了。”
“女儿知道了。”兰庭轻声应了,温和乖顺,谢桓这才对她稍稍满意。
谢如意听到这一句,才如劫后余生,背后的冷汗倏然消退。
兰庭回转过来,殷殷地看了一眼谢疏霖,手指掩在袖子之下,说:“对了,还要多谢嫡兄,如此关心妹妹。”
谢疏霖被她呕得够呛。
第11章 姊妹
兰庭毫发无伤地出来,看见朱嬷嬷正在门外,天色暗也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等着丫鬟打了灯来,她才瞧见朱嬷嬷的脸色很黯然,说了一句:“这么晚了,嬷嬷也回去好生歇息,年纪大了,免得身子骨撑不住。”
“是,多谢大小姐关心。”朱嬷嬷在兰庭面前心虚不自在,看见谢如意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今晚这事,又是谢疏霖挑起来的,她在外头听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夫人虽然说要弥补大小姐,实则没做什么实事,要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等人都睡下了,还要让人去信芳堂将谢兰庭叫起来。
若是被诬陷的是谢疏霖或者谢如意,夫人一准是自己先和侯爷闹起来,别说是惊动了孩子们了。
她带着两个丫鬟慢慢的往回走,今天晚上倒是没有下雪,月光照耀在积雪上,只觉得这人间好寂静。
兰庭摸了摸腮畔的红痕,仰起头看着天外星河灿烂。
红霜被碧釉戳了一下后腰,转头看见碧釉朝她努了努嘴,心中轻叹一声,犹豫着上前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兰庭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们一眼,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原先红霜和碧釉还当真,经过这几日,可不敢再觉得大小姐是好性了,瞧着是面团一样,按下去才知道,是又冷又硬的圆石头。
碧釉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是故意的吗?”
“嗯,”兰庭心里轻快,点头说:“前面是,后面没想到谢疏霖这么大了,还背后告黑状,我和父亲说的可都是实话,没有一丝作伪。”
红霜和碧釉同时沉默了,是啊,谁能想到,二公子糊涂成这样,拿着一张明显就是捉弄人的纸张,跑来给侯爷半夜添油加醋地告状,这种行径难说不叫人看低了。
谢疏霖其实好说,这一次之后,应该能消停消停一段时日。
翌日一早,就见谢明茵笑嘻嘻的,凑过来与她耳语:“听说长姐昨晚很威风呢。”
谢明茵看着这个长姐,她昨晚没有去宛华堂,后来才听小丫鬟说的,这个长姐连父亲都不怕。
兰庭没有回答,只是打量着谢明茵,心道,这三妹妹消息倒是很灵通。
谢明茵还在追问:“长姐,你昨夜是怎么过去的?”
兰庭推了推茶碗里的沫子,问道:“你听谁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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