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武艺承自陆崖,又因为年轻,不如对方身经百战,此时隐隐落于下风,其实死了也不打紧,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一个兰庭。
陆崖势如破竹,步步紧逼:“薛珩,束手就擒,老夫放你一条生路。”
薛珩咬了咬牙,他不是太愿意与陆崖敌对,不仅是因为他是他的师父,这个人对他的知遇之恩,令薛珩无以为报。
很多年了,他身边的人,那些挚爱亲朋,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他。
兰庭问他,不孤独吗?
他觉得,这有什么好孤独的。
其实想来,兰庭已经经历过无数孤独的时日了。
他不能回去的日子,都是兰庭独守家门。
有一晚,他回去的迟了,天早早就都黑了,也下雨了,家门口隐隐绰绰地,亮着一盏灯笼,他有点不敢置信,对方似乎是看见了他,灯笼随着主人的动作,剧烈又雀跃地晃了晃。
“火泽,你回来啦。”
走得近了,便看见兰庭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等他,朦胧的烛火一寸寸地,映出少女雀跃的神情,眉眼盈盈间,呼之欲出的喜悦,口中呼出淡淡的白雾来。
鲜少的,薛珩心里浮现出一句,兰庭长大了。
从前并不觉得,小姑娘如何,后来他渐渐意识到,不出两三年,兰庭就要找人家,嫁人了。
薛珩虽然也曾想过这些,但当时眼前的,到底还是个小小的姑娘,如同方抽出花苞一般的年纪,其实对他们来说,所谓的两三年,还是很遥远的。
她也会离他而去,他们住进了定王府,兰庭开始穿上美丽的衣裳,其实有点不伦不类的,因为她不会像大家闺秀一样走路,举止看上去太过天真跳脱。
于是,在她回到谢侯府后的那一面,他是很有些吃惊的,因为在他心中,兰庭从前哪有这么漂亮的,可是,这确确实实就是他的兰庭。
陆崖的攻势越来越猛,他开始急了,也不再顾念那点师徒之情,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报,废太子已经于蕴章殿畏罪自刎。”
闻声,陆崖骤然一怔,似是不敢相信:“不可能!”
薛珩倏地抬起眼,眸色发狠,趁机反手回击:“请陆将军一路走好。”
翌日一早,兰庭接到了薛珩命人送回来的虎符,之所以隔绝谢桓等人在红湖寺与外面的联系,就是为了让人以为,一切都是谢桓的授意,瞒天过海。
她一看便知晓了结果。
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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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明茵坐在回家的马车里,由衷地感叹道:“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像是梦一样。”
浑浑噩噩又满心惶恐的,等着每一天清晨的到来。
兰庭看着京城的景色,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变化,除了街上没有多少人。
回到庆安侯府时,门口的管家涕泗横流地迎接上来:“侯爷,您们可算是回来了。”
府里能主事的走了大半,留下没去礼佛的,要么是女眷要么是孩子,后来,他们才知道,一切远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平浪静。
这段时日,留在府里的也联络不上他们,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也接不进来,外面满是喊打喊杀,火光四起,哭声一片。
府里的人只能瑟瑟发抖。
京城诸多官员府邸死伤了不少人,几乎开城门的当晚,就不少人家连夜挂上了白幡,哭得声势浩大,庆安侯府也伤了个把人,据说有趁乱抢劫的,造了不少孽。
废太子在大势已去后,就持剑自刎了,老皇帝的身体经过这次一刺激,也是快不行了,定王留在京中,成了孝子贤孙的典范标榜,现在日日服侍父皇病榻。
谢桓书房的格局,兰庭早就摸清楚了,她这一遭潜进来,就是为了将拿走的东西物归原主。
这厢,她才将东西放回去,就听见了外面穿来的人声,约莫三四个人的样子,谢桓回来了?
兰庭立刻打开后窗,跳了出去,心中庆幸来早一步,不然就被谢桓发现了。
她才要抬脚离开,就听见谢桓的声音:“定王殿下被册封储君了,尚家彻底完了。”
赵晟风:“突然冒出来的薛珩,又是什么人?”
一个无名之辈,突然一跃成为了朝中新贵,任谁都有些茫然。
“闻说,是随太子在藩地之时,一道出来的人,此次居功甚伟。”谢三爷答道。
谢桓随口问道:“那个薛珩,你可看得出如何?”
谢三爷道:“他们说是个八面莹澈的,太子待他极为敬重亲和,据说在藩地之时,府中三子亦是拜他为师。”
谢桓道:“瞧着年纪轻轻,竟不是个简单的。”此人从前在陆崖帐下,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朝得此垂青,必然不是池中物。
但这些,到底都是别人的荣光。
谢桓无暇再想这些,一边懊恼自己没能参与进去,一边着人打听尚家有什么情况。
第44章 客人
多少人尸位素餐, 老皇帝在位四十年,这些达官显贵已经习惯了,曾经的太平日子,但太子登基后, 就必然会有大动作。
很快, 尚家的消息就传来了, 尚栩之父礼部侍郎尚崇被褫夺官职,定王在场冷眼旁观, 现在尚崇闲职家中, 不得外出,起复无日。
而中书令也病倒家中,族中其他为官的子弟,也都小心收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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