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递上来两个不大的食盒,巴掌宽,里头整齐的码了排豆糕,有红艳艳的赤豆、黄澄澄的豌豆黄和绿豆糕,因是用模子印出来的,样子也精巧,馒头乐得合不拢嘴,倒是铁牛不大敢看她,眼神轻飘飘的。
林云芝怕他两肚子饿,特地备下的:“里头的糕不少,你们吃不下可以分些给同窗,若是不够,家里还有万不要因一口吃的跟人闹起来,实在嘴馋回来告诉母,母给你们做”
馒头点头如捣蒜,应的飞快,小脸蛋上满是得意:“只有别人馋我们的份,我才不会馋别人的”
林云芝一时哭笑不得,别瞧着人小,这话说的格外令人舒坦。她也不多话,瞧他们被书童领进门后,才转身回酒楼。
两个小萝卜头坐在前后,离着上课还有半个时辰,先生没来,学堂里高高低低的脑袋,大致年纪相仿都爱扎堆,富贵的一团,权贵的一团,剩下的就是馒头他们家境不算顶好,却吃喝不愁的。
这个年纪都是屁股长毛的时候,坐不住,前言后语搭两句嘴,从素未抹面到欲想行“八拜之交”也就眨眼的工夫,热热闹闹的打成一片。
馒头拿着他精致的糕点,笼络不少人跟他玩儿,嘴皮子叽喳个没完。
两相对比,铁牛边上就冷清太多,刘氏养孩子颇为疼惜,原是农家孩子,养的却白嫩,小手有几个肉涡,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食盒,扒拉出一块赤豆糕,光捧着出神。
后头忽地有人喊一句“先生来了”,不大的萝卜头登时四散而逃,纷纷往座位上跑,又没个分寸,掀翻凳子的、碰倒椅子的,杂七杂八的声音混在堂内,搅弄得一片鸡飞狗跳。
铁牛忙将赤豆糕收回盒子里,不大的一块糕,上头湿洇洇出红艳的深色。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请假太久,这本书番外一律免费,鞠躬道歉
第58章 、端午的“情书”
立了夏, 月里的天气越发热了, 蚊虫休养生息一冬继而又卷土重来,让今年雷雨养的格外毒。
林云芝没少受招待,惨烈的时候, 光脸蛋就有好几个肿包,又不敢胡乱抓,闹起来直跳脚。
李氏见过后, 唏嘘不已, 拿笑话打趣:“这蚊子也懂得找好看的蛰啊”
林氏如今比她在秧地里还狼狈, 满院子被碾着跑, 不敢在一处久呆, 有她在的地方宛如竖起块明晃晃的靶子,与她在一处, 不说别的, 但就身上没有一块皮是红的。
因的如此, 小辈黏着外,李氏、黄氏也时不时要到她屋里窜门坐坐。
林云芝谈不上恼, 但也着实羞愤--她这是人形蚊香啊, 虽说意义相去甚远, 所起作用却异曲同工,想通其中关窍, 原本斗量的辛酸泪,顿时乏善可陈。
她的体质怪乎爱招惹蚊虫,也不晓得是不是血型的问题, 自暴自弃几日彻底不拿它当事,又见鬼的有好转。
但身上依旧或大或小的红斑跟狗皮膏药似的,映在雪肤看来格外触目惊心。
黄氏叫这阵仗吓的失声,先头只以为老大媳妇体质有异常人,现下看来不大是一回事,再严重些脸上怕是要破相留疤:“快去寻郎中瞧瞧,开些散药敷脸”
这病郎中一样诊不出所以然来,开了些驱散的药粉和愈合消肿的痕膏,林云芝想若是现下有电蚊拍,没有战略性武器,实力大打折扣,也只能依靠药粉,到底没之前惨烈,虽没法子杜绝,状况却大有好转。
眼瞅快到端午节,黄氏绣了香袋儿,里头填进辟芷、秋兰一类驱蚊的香草,袋面上用金线勾出团团牡丹花,花团锦簇的拥着,谈不上栩栩如生,却秀美小巧的很。
“药粉洒在衣裳上不是长久的法子,往后同香草包在香袋里,功效虽差些,也不至于让衣物尽数沾染药粉”
林云芝将之别在腰间,浅淡的缎面搭衬清色的衣裙,无外乎有种大家闺秀的秀气,但都是表面功夫经不得深挖,谁家闺秀整日钻厨房?
“你戴着好看”黄氏帮着淘洗著叶,没两日就到端午节了,酒楼打算推出些粽子给食客,想着在食客中间做笔生意
粽子叶有陈年晒干枯黄的、也有新鲜嫩绿的,洗起来容易,等林云芝淘完糯米,阿斗他们捧着腌好的馅儿,在院落铺开食案包粽子。
端午盛行的还是粽子,噬甜的有枣泥的、红豆的、绿豆的,有些口味重的干脆煮白粽沾酪浆白糖吃;大晋饮食融会贯通,没有后世相去甚远的饮食差异,或许天下吃货本一家,只要味道好哪还分甜的、还是咸的。
林云芝自己是南方出身,偏爱咸粽子,火腿叉烧的、猪肉咸蛋黄的,香菇鸡肉的,烧肉的、五花笋丁的,幸亏备的料多,经得起得她折腾,比起每年铁打不变的红豆粽,今年如此多花样,在咸粽子里找甜粽子,不乏也是乐趣。
阿斗摇了摇头,他弄个不明白其中的心理,但不妨碍他相信林云芝:“小娘子主意多,别说铺陈无味的走形式、吃粽子,有这猜粽子的乐趣在,便是我素来不爱吃粽子,也不吝啬花些银子试试新花样”
花钱买花样,想赚别人口袋里的银子,自然要让他们心甘情愿自掏腰包--偶尔弄出些小活动刺激消费者的购买欲是很有必要的。
阿斗没有后世系统的消费者概念,却因着见识点出她话里的意思,如果阿斗正儿八经接受系统的理论,不晓得会不会挖处经营头脑来。
包粽子不难,将著叶折成斗状,先铺一层糯米,而后在中间填馅儿,末了再铺上一层糯米,包成四角方锥形,等蒸煮好,林云芝连吃两个烧肉粽--她作弊在绳结做记号,挑烧肉粽一挑一个准
卤好的猪肉又香又软,还有香菇、虾米、莲子被咸香的卤肉汤吊的入味,搭着蒜泥、红辣酱沾着吃更香甜嫩滑、油而不腻,馒头馋的不行,偏偏一二再,再而三挑不中卤肉粽,糖粽沾不了酱,那味道太过美丽,林云芝表示自己接受无能,孩子急得团团转。
李氏笑道:“这猴儿也有瘪犊子的时候,伺候好你娘,我替你找个烧肉馅儿的”
馒头一听有望,恨不能把他娘当菩萨供起来,李氏享了把福,果真挑了两烧肉的道:“跟你哥哥一边吃去”
林云芝眉头一挑--嘿,看来作弊的不止她一个,好在只是演戏,没到端午节呢,就当提前演练演练。
黄氏吃了两个枣泥的,滋味很好,但却没能高兴,林云芝不明其意问可是不和口味,黄氏摆手说不是:“我是在想家兴,他孑然一人独自在府州求学,头回出远门,逢节也不能在家里,不晓得会不会照顾好自己”
林云芝默然,黄氏对于陶家兴实打实能称得上慈母,对游子的思念她不大会劝慰,说多了怕显得无动于衷惹人不高兴,不说又显得没滋没味、冷心冷肺,进退为难的很
--如今送信都是难处,驿站素来只同官府信件,像她们平头百姓,要给远方的亲人带口信还得赶上时候,遇到顺路的熟人,否则还真送不出去。
“您别太担心,咱们不若去信问问”见黄氏疑惑,林云芝道:“且听我说完,酒楼的食客少不得有走贩的商人,咱们广而告之问问,看有没有到府州去的,央着人替咱们去信,虽说不一定成,总好过什么不做的强”
“是这理”黄氏点头:“只是......,谁来写?”
家中也就老幺识字,小辈初上学堂笔画且练不齐全,哪里能指望,而他们这些长辈连学堂都没上过,斗大字不识更不可能了,镇上代人着笔的信客是有的,她正掂量着选谁,就让人打断。
林云芝说:“我写,出嫁前偷学过两个字,加上前些时候家兴送的书帖,我临的差不多,等闲些话还是能写的”
见黄氏有疑,她执笔在素面纸上写了首诗,她习了大半年,字迹颇有些成果--诗大意不解,但那一水字称不上漂亮的字跟着打消黄氏的疑惑,她认不得字也能知道,老大媳妇肚里有墨,忍不住发笑。
信客纵然能代笔,总归她一介妇道人家,有太多的关切话,舍不得银子是小,在外人前终究说不出口。
说来也巧,两日后酒楼真有老熟客要去府州走货,临行前来酒楼摆践行宴,林云芝打探好对方的行程,朝他讨要个人情。
那人乐得帮忙:“小事,久在小娘子的酒楼里吃食,咱们也算得上半个朋友,不过送一趟信,不会太费工夫,小娘子只管放宽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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