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她同为女子,都有些发自内心的欣赏她了。
施清如消完毒后,闻了闻百香为她准备的药膏,确定适用于自己的伤口后,方轻轻抹了一层。
这才看向丹阳郡主,道:“臣已经处理完伤口了,就不打扰郡主的清净了,这便告辞了。郡主今日的善心,臣也会铭记于心的。”
说完站起身来。
丹阳郡主却笑道:“施医官不必着急,不如就在我这里用了午膳再离开吧?我既受了韩厂臣所托,要照顾好你,自然就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将你照顾得妥妥帖帖的才是。对了,你的伤口,要不要包扎一下?你就这样处理了就可以了吗,不会留疤吧?这么漂亮一张脸,要是留了疤,可就真是美中不足了。”
施清如道:“多谢郡主好意,留膳便不必了吧,臣实在担当不起,至于臣的伤口,回去后是需要简单的包扎一下,以免沾染上了粉尘,等过两日彻底结痂后,便可以不用包扎了,想来不至留疤。”
丹阳郡主还想留她,好容易有个韩厂臣身边的人可以细细打探一下有关他的一切了,她当然不想就这么放走了。
可惜却有小太监进来禀告:“太医院的常太医来了。”
施清如趁机再次提出告辞。
丹阳郡主没法,只得允了她离开,“那回头等你得了闲,我再找你来说话儿。”
施清如却是笑道:“臣但凡在宫里,肯定都正当值,所以郡主还是等臣休沐时,在宫外见臣吧。”
这话说得讨巧,意思丹阳郡主不会有生病的时候,自然在宫里时也就没有机会传她了,丹阳郡主便笑起来:“那就等你休沐时,我再见你吧。”
施清如应了“是”,再次向丹阳郡主道了谢,又托她代为向萧琅致谢,“不知何时能有幸再见到萧将军,只能请郡主先代为致谢了,等回头有机会见到时,一定当面致谢。”
不过昨日机缘巧合下,一起救了一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便换来萧琅的如此善意,当初彼此第一次见面时,他以为她是在欺负陈嬿,还曾“仗义执言”,之后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也没向她道歉。
她便以为他是个眼高于顶之人,当然,以他的出身家世,他也的确有眼高于顶的资本。
倒是没想到,他却是个外冷内热之人,不但昨日肯救一个卑微的太监,今日还想着替她解围,虽说丹阳郡主说他那她当‘朋友’的说辞她不是很相信,知道多半是面子话儿,但他的善意却是实实在在的,等下次有机会再见,她定要好生致谢一番才是!
丹阳郡主笑道:“我大哥也日日都当值宫中,想来你很快就有机会再见他了,不过你的致谢我也一定会代你转达的。”
让百香好生送了她出去。
施清如出了绛雪轩,就看到了满脸焦急等在空地上的常太医。
她忙向百香道了谢,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师父,您等很久了吧?”
常太医见她终于出来了,松了一口气:“还好,就一会儿。你脸已经处理过了?回去还得包扎一下才是,也免得沾染了粉尘……好了,我们先出宫吧,马车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
施清如点点头,师徒两个便一路出了后宫,再一路沿着长街出了西华门,上了马车。
常太医这才沉下脸来,道:“徒弟,那个邓玉娇昨儿又找你麻烦之事,你怎么没告诉我?把脸给你弄成这样,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心术怎么这么不正,皇后竟还那样护着她、纵容她,当真她家的孩子就是宝,人家的孩子就是草么!”
施清如不欲他老人家动气,忙笑道:“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就没告诉师父,谁知道她会动作这么快呢?幸好如今我也好好儿的,师父就别生气了。”
便是她昨儿告诉了师父,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让师父跟着生气担心,别无他用,自不如不告诉的好。
常太医哼哼道:“你脸都伤成这样了,哪里‘好好儿的’了?还亏得是韩征及时赶到,要是他到得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好吗,要不是想着不能因噎废食,师父都想让你别再去太医院,也不当这劳什子的医官了。”
施清如笑道:“师父自己都知道不能因噎废食了嘛,何况经过今日之事,想来皇后定会好生管教邓玉娇,她也定会低调一段时间了。所以太医院我还是得去,医官也还得继续当,毕竟我就这一个多月以来得的赏赐,都够寻常人家吃用好几年十来年了呢,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营生去?”
说完拿出豫妃赏她的那对镯子,“师父您看,豫妃娘娘赏的,少说也得值几百两吧?可真是发财了!”
常太医啐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丫头这么财迷呢?你也不必哄我,谁教的徒弟像谁,我自己就对那些黄白之物不甚上心,我的徒弟自然也是一样。要不是韩征曾对我有恩,他短时间内又离不得我,这太医我早不当了好吗?若真如此,师父就带了你,把全大周的山山水水都跑遍,无论谁生病了,我们师徒都给他治,不管贫富贵贱,那日子肯定过得比现在充实得多,也有意义得多,就是韩征他……哎,他也不容易……”
一听得他小徒弟被带去了凤仪殿,便立刻赶了去救他,以他的身份权势,哪还需要亲自去救人?
他偏就亲自去了,听沈留说来,还狠狠打了邓皇后的贴身女官,狠狠给了邓皇后一个没脸。
甚至若邓皇后不肯罢休,他与之彻底撕破脸也在所不惜……他自来冷静理智,自律得近乎自残,自己这几个月以来也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关心则乱,他岂会如此?
哎,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惟今他这个当师父的,也只能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了……
施清如听师父提到了韩征,抿了抿唇,方笑道:“要是真如师父所说,能把全大周的山山水水都跑遍,那就真是不枉此生了,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吧。”
可惜若按照她前世临死前的大局发展来看,三四年内,她和师父是没有这个机会的,师父觉得督主不容易,她只有更觉得他不容易的,自然要留下来竭尽全力帮助他、支持他。
她也做不到……远离他,哪怕彼此只能呼吸到一定范围内同样的空气,只能看到一定范围内同样的蓝天,也总比动不动就是百里千里的距离要好得多。
至少离得近些,总有见面的希望,就好比今日,她不就见到他了吗?
她方才甚至想过,为了能再次见到他,要不,再让邓玉娇找她的麻烦,或是让宫里其他人找她的麻烦得了?
还是算了,她不能再给督主添麻烦和困扰了,不然他彻底厌了她,可就连像今日这样只是当众见他一面,与他说上那么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常太医见小徒弟已在强颜欢笑,忙岔开了话题:“丹阳郡主倒是个好心肠的,她兄长听起来也不错,不论别的,只论教养孩子,福宁长公主可比皇后强多了。只是她生来尊贵,与咱们压根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施清如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师父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光凭萧琅所托,丹阳郡主应当不会对她那般友善才对,第一次见面时,她对邓玉娇那居高临下的、与生俱来的高傲,她可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邓玉娇再入不得她的眼,也是皇后侄女、侯府千金,京城数得着的高门贵女,丹阳郡主却直接不留情面,她论起出身来,可比邓玉娇差了十倍不止,在旁人看来,还被亲生父亲送给了一个太监,可谓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那凭什么入丹阳郡主的眼?凭她自己的品德才干,凭她的人格魅力?
简直就是笑话儿!
所以,丹阳郡主醉翁之意不在酒,冲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督主吧?
不然之前也不会变着法儿的向她打听她与督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后也每每都试图把话题往督主身上引了,便是去年她们在那个珍玩店第二次见面时,她问的也是督主,她竟然如今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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