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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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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玉耐着性子听完了那些锦衣卫的叙述,全程面带微笑——这是他自幼养成的良好涵养使然,然而锦衣卫们所说的这些话,他半个字也不信,只当是这些废物办事不利放跑了康彦徽之后的开脱之词。

不过康彦徽本身也只是个小角色,杀不了便杀不了吧。他默默的按捺住心中的火气,继续思考着天亮之后他要做的事情——迎宗室、联合群臣、领兵逼宫,再劝说女皇退位,然后将其监.禁看管,地方他都选好了,就在紫禁城玉海中央湖心岛的万寿宫。没有桥梁连接那座岛屿,四面都是茫茫湖水,若碰上风急浪高的时候,普通的扁舟甚至还会有倾覆的危险——总之去到了那座岛上的人,就如同被抓进了笼子里的鸟儿。

他为了今日已经策划了很久很久,他承认自己的确对不起周嘉禾,但这也是周嘉禾让他失望在先的。他自认为自己的一切谋划天衣无缝,然而就当他心潮彭拜的等待晨曦的时候,昆家的府邸被禁军撞开,嘉禾亲自带兵杀了过来。

昆家毕竟是文官之家,在装备精良的禁军面前根本毫无抵抗力。昆山玉走出自己的书斋,迎面就碰上了手持利剑的嘉禾。

她没有和他多说什么,也不屑与听他辩解,直接上前挥剑,斩下了他的双腿。

真疼啊。这疼痛不仅仅是来自于断肢,也是来自于心头。多年谋划,一朝成空,衔金玉而生,落泥淖而死。

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是宫中的太医。他们每隔几个时辰就会过来一次,为昆山玉换药包扎,确保他不会因伤而死在这里。

昆山玉当然是不愿苟活的,可是想要寻死却也没有途径,只能木然的躺着。然而这一次御医们在为他换药完毕之后却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站在了牢房的四周。接着又有一批狱卒涌入,点亮了火炬将这间囚室照的如同白昼。

“来了?”昆山玉没有抬头,视角的余光里,他看见了有人正朝他缓缓走来。

“朕亲自来审问你,你难道很意外吗?”女子在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但她故意没有让人将昆山玉扶起,这样一来倒在地上的昆山玉就不得不抬头仰视着她。这对一个叛臣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辱。

“不意外。”昆山玉竭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陛下一定好奇,臣为什么会背叛。”

“朕还没开始审问,你就先行承认了,还真是坦坦荡荡。”嘉禾讽刺道。

“臣有什么事是能够瞒过陛下的呢?”昆山玉苦笑,虽然他也不知道嘉禾是怎么看穿他的计划的,但既然她能够果决的发动禁军与昆氏一族撕破脸皮,这至少说明她已经掌握了相当充分的证据。

“的确,你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朕。”嘉禾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并无半点得胜之后的骄矜,反倒显露出了几分疲惫,“朕不打算审问你,因为你有哪些同盟朕都一清二楚。朕留着你不杀,只是因为有一点好奇——你为何要背叛朕?朕待你不薄。”

嘉禾话音落下,昆山玉便大声笑了起来,“陛下,您是真的不知臣想要的是什么哪。”

“你想要什么?”嘉禾蹙眉。

昆山玉看穿了嘉禾心中的猜测,轻轻一笑,眼波中藏着深刻的讥讽,“陛下可莫要将我与赵游舟之辈混为一谈。我非贪色之人,而陛下……恕臣直言,也不是什么值得男子争来抢去的绝代佳人。求娶陛下之人,多是贪图权势之辈——就譬如说那康彦徽。”昆山玉远不如他平日里所表现出的那般光风霁月胸怀坦荡,他其实最是记仇小心眼,到了这样的时候,也不忘先贬低嘉禾,再告康彦徽一状,“但我不屑于靠着裙带关系换取富贵荣华。圣人言,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昆山玉虽有平定社稷之心,却也不至于为此出卖自己,想方设法的一定要那皇夫之位。”

嘉禾冷冷的听着他说这些话,一方面心中好笑,但另一方面也懒得拆穿,只问:“那你想要什么?官位、爵位?朕还是那句话——未曾亏待过你。”

“可陛下却未曾予臣信任!”昆山玉拔高了音调,这个在人前永远习惯了装腔作势的模样,这一刻却流露出了真真正正的愤怒,“臣自幼读史,每每读到历史上君臣相亲之事的时候,总是心生羡慕。臣想做管仲、想做房玄龄、杜如晦、想做张太岳!可陛下从来不给臣机会。陛下用臣,就如同是在一样器物,陛下不关心臣的想法是什么,只在意臣能不能为陛下派上用场。若能,便用,若不能,则弃之。”

嘉禾没有反驳什么,因为昆山玉说的是实话。“天书”的存在让她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可以为她所用的人才,这些人才对她来说和杯子、碗、瓶没什么区别,各有其用处,没用了就搁置,反正总不会缺;而“天书”和后来的苏徽也帮着嘉禾形成了她自己的想法。她的确不屑于听臣子的想法,因为在她看来,他们脑子里那一套东西肤浅而又过时。

“可朕是皇帝,你是臣子。做臣子的难道不该听从君王号令么?做君王的难道不该决定王朝的大小事宜么?”嘉禾问:“君君臣臣,这是你们儒家的圣贤之言。”

“错!”昆山玉给出了一个掷地有声的答案:“圣贤之言没错,可陛下的理解有错。为人臣者,最重要的不是为皇帝驱使,而是辅佐皇帝。若是君王倒行逆施,臣子再忠诚也不过是助纣为虐。我辈儒生当忠于君王,更当忠于天下!君王无道,我辈便需挺身而出匡扶,若江山飘摇,更该择明主而投之。”

“这话好生熟悉。”嘉禾听完昆山玉这样一番言论之后,久久的出神。她想起来了,不止昆山玉,许许多多的儒生、文士,其实都说过类似的话语。

而这朝野之中,还有多少如昆山玉这样的臣子?

她浑浑噩噩走出诏狱之后,遇到了慈宁宫的太监,说皇太后召见她。

这一回她是将事情闹大了。她不仅仅抓捕了昆山玉,还将所有与昆山玉交往过密、有可能威胁到她的人全部都投入了牢房。北京城中现在人心惶惶,这是她登基八年以来,皇位最不稳固的时候。

可是除了不停的杀人、抓人之外,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苏徽……那个自称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苏徽告诉她,只有暴力才是解决困境的唯一办法。

他让她看了她的未来——不止一种未来,是成百上千种未来,按照他的说法,那是不同世的她,在做出了不同选择后的结局。

有些世界的她软弱无能,将权力拱手让出,最后被废身死。

有些世界的她善于制衡,不断操纵臣子互相攻讦,以此稳固权势地位,去也还是难逃一死。

有些世界的她将自己当做贿赂,嫁给了权臣、勋贵、大将,可要么就是被丈夫所杀,要么就是她和丈夫一起死去。

千百个不同的世界,没有哪一个她得以寿终正寝。

她看着一个个的自己倒下,惊惶、无助充斥着她的心脏,她惊觉自己竟然是笼子中的困兽,待屠宰的羔羊。

作者有话要说:目睹了太多be,嘉禾san值归零了

小苏回来后:??!

第225章 、(三十六)

当苏徽艰苦跋涉到科研所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军部的拦在了门口。

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此时距他从医院逃出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苏滢知道他想要回到夏朝,肯定会让人来穿梭装置这里守株待兔。

这一路上苏徽想了不止一个应对措施,暴力突破显然是不可能的,要么他可以试着贿赂那群他母亲的手下,要么他可以想办法绕开他们把守的正面大门,悄悄从另一端潜入。实在不行,苏徽也做好了这次失败,下次再接再厉的准备。反正母亲经常是忙碌的,苏徽就不信她还能无时无刻盯着他。

当他发现科研门前所有把守的时候,他的行踪也被发现了。苏徽只好一边感慨军部的侦查装置又升级换代了,一边认命的被手持武器的军人押送着前行,同时心中暗暗叹气,亲妈对他是真的狠,家庭矛盾居然出动军队,抓离家出走的叛逆儿子,就好像是在抓出逃在外的a级罪犯。

更让他意外的是,科研所门口等候着他的人竟不是他母亲麾下的某秘书、某助理,而是他母亲本人。

母子二人见面之后,谁也没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之后,苏徽才挤出一句,“您……不忙吗?”

“因为你的缘故,我推掉了一个外交会议、推迟了今下午军部新型武器的研发仪式、回绝了两个私人宴会邀请——但我还是来了这里,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哦,那我真是感动。”苏徽面无表情的说道。母亲一直很忙、一直很忙,幼年的时候他也许还有过不满,长大之后,这份不满就成了麻木。他并不觉得苏滢对自己真的存在什么所谓的“母爱”,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起“母子”,更像“物主与所有物”。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苏滢抬头瞥了儿子一眼,这是她生物学上的后裔,他们两人有着极其相似的外貌,性情上的固执其实也是如出一辙的,“你一定是在抱怨我专横、不讲道理。”

“那倒不是吗?”苏徽反问。不是抬杠,是心平气和的对此表示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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