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耐么?以暴制暴谁都会,我也会。可二爷喜欢吗?下人会服吗?”简直对牛弹琴,三娘子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陆承廷一愣,忽然又想到了宣岚。
“二爷今日要来同我论常理,本就是站不住脚的。要说常理,谁家会和二爷屋里这般,昨儿是二爷新婚之夜,一个丫鬟就这样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别的不说,就说这偌大的桃花坞,二进的门,前前后后最少也应该有两个以上的丫鬟守在门口的,可昨日那丫鬟突然冲进来。前面连一声通报、一声制止、一声拦喝都没有,二爷不觉得奇怪吗?”
实在不是她想说,分明是陆承廷打从心眼儿里就不信她是在认认真真办事,而好像是在无理取闹一般。
偏她这口气其实已经堵了一整天了,昨日没问是没机会,今日没问是没资格。可她都这样退让了,陆承廷竟连一个平心静气好好解释用意的机会都不给她,当头就是问责,那她也就没必要再装柔弱了。
“昨日是……事出有因。”陆承廷素来坦荡,可面对昨晚的事,也是百口莫辩的。
“我知道事出有因,昱哥儿是二爷的嫡长子吧。宣姐姐的心头肉,哥儿晚上闹肚子,可大可小,丫鬟害怕来喊二爷也是人之常情,但我在意的不是哥儿闹肚子的事儿,我在意的是桃花坞里丫鬟的处事之道。”三娘子就事论事,并没有是非不辩,“哥儿生病,实属突然,太子爷急召,一定也是出了大事,二爷身兼数职,顾此难免失彼,我能理解,可是昨日那丫鬟办事的模样,我却不能理解。二爷说我是堂堂正正的二少夫人,可整个桃花坞却好像鲜少有人这么认为。今日我想着要去给宣姐姐敬茶奉香,为的不过是个名分,敢问二爷屋里那几房姨娘,有谁有这个资格是可以给宣姐姐去奉香的?没有吧,因为她们是妾。可我有,因为我是继室,就是嫡妻,给宣姐姐奉茶。就是在告诉大家,我如今是桃花坞的半个主子,大家若是碍着二爷的面子能给我几分薄面那自然是好,可我更希望的是大家能真正打从心里把我当成主子,这样我才能前后打点好二爷的屋子。毕竟……我嫁给二爷,不是来吃喝享福的,而是来替二爷分担日常起居琐事的。”
但是,一番对话,说者有心,听者用心,可是到了最后依然还是冷了场……
三娘子说完以后,陆承廷并没有再开口。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模棱两可的只坐在那儿盯着三娘子猛地上下打量,眼神怪异。
而三娘子呢是真累了,本来要是陆承廷没有回来,她这会儿估计已经睡着了,但现在,非但没有睡,和陆承廷这样一争执,力气用完后发现肚子竟还饿了。
人在又累又饿的时候脾气自然就不好,这会儿见陆承廷正这样肆无忌惮的如同审犯人一样盯着自己,三娘子倔口就顶了一句道。“二表叔这是要把我看出花儿来呢。”
结果话音刚落,三娘子就觉得眼前一暗,陆承廷那张五官深刻棱角分明的脸就在她的瞳孔中一寸一寸的放大了。
他的唇是热的,吻是加重了力道的,而三娘子的脑子是懵的……
外界不是说他不贪女色作风严谨吗?可怎么陆承廷在自己跟前就好像是个作风轻佻的登徒子一般一言不合就动嘴呢!
酥酥麻麻的吻像极了一把轻柔的羽扇,撩得三娘子的心跳忽慢忽快的,呼吸都是只出不进的。
“你脸已经憋得够红了,还不换气?”陆承廷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抬头的时候,他还伸手点了点三娘子精巧的鼻尖,话中全是不言而喻的暧昧。
三娘子这才张了嘴猛的喘起了气,“你……你、你……”这又是什么路数?
“我和你说过了,喊一次二表叔,就惩罚一次。”陆承廷老神在在的解释了一句,然后才一把扯掉了三娘子脚上盖着的薄毯问道,“你脚怎么伤的?”
三娘子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鼻子属狗。”陆承廷眯起了眼。
天知道三娘子很想憋住的,可还是破功了。
看着三娘子仰头笑得人都歪歪的倒了下去,陆承廷那略显肃然的神色才稍微悦目了一些,“还知道笑,就说明伤的不重。”
“不重不重,就是穿错了鞋子多走了一些路,磨起了水泡罢了。”三娘子好半天才止了笑意。可不知道为何,心里却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可是,暖归暖,在那之后,关于三娘子想要给宣岚敬茶奉香的事儿,陆承廷却依然没有再提。
三娘子呢,也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在陆承廷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长袍去了隔壁的书房之后,三娘子就合衣躺了下来准备午睡。
偏偏,翻来覆去的就没了睡意。
窗外,春色正好,三娘子坐起了身。趴在窗沿上看着那满园乍起的春色出了神。
以前她住的海棠轩不仅不大,院子里也没拾掇的这么精致的。可这桃花坞,那一景一幕,一花一树看得出应该是经过能工巧匠悉心整理打造过的。
是啊,侯府的每一处都暗隐着这座宅子和宅子里主人的风华和尊耀,但这并非是一朝一夕的成就。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富起亦容易,三代乃造贵。
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一个家一个族,要富裕起来其实不难,可是要出尊贵的人却要经过三代的历练和打磨。
而靖安侯府,又何止是三代。
想到这里,三娘子只觉得肩头一沉。分明感觉到有一股难以言语的重量压在了她的身上。
没错,她身上有着许家的担子,许世嘉和姚氏对她有恩,四娘子和五娘子于她有情,如今,她能如愿嫁进侯府,自然就不能忘恩负义。
所以,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和陆承廷打什么太极。
陆承廷如今是太子爷跟前的红人,待将来太子爷登基,他还会是新帝爷跟前的心腹权臣。这样一个在官场和军营都混迹得如鱼得水的人,三娘子不敢抱侥幸之态,用小聪明小手段来取得陆承廷的信任。因为一旦败露。她和他之间将会完全陷入僵局。
一个屋檐下,两看两相厌的那种相处之道是很可怕的,就像从前她和沈初平那样。那是一种无论你怎么努力都到不了别人心中的悲凉感,且不论到底是谁不好谁不迁就,只要没了信任,夫妻间就没了互相约束的责任。
想到这里,三娘子忽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坐直了身子就准备下床,可偏在这时,陆承廷却又进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又是同时一愣。
“你醒了?”
“二爷忙完了?”
异口同声,倒也默契。
“既然醒了,我们就去霁月斋坐坐吧。”虽是提议,可陆承廷的口吻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第74章 金樽对?洞房花烛
夫妻俩很快就到了霁月斋,进屋的时候,丫鬟正在给老夫人梳头,见了二人,那丫鬟便恭恭谨谨的行了礼退了下去。
“是我太心急了,扰了母亲午休。”陆承廷的歉意挂在脸上,在老夫人跟前倒透出了一股少年稚气来。
“什么午休,年纪大了哪儿睡得了那么久,我早醒了。”老夫人笑呵呵得让两人坐下,先看了看一直默默垂着头的新儿媳妇,然后才问陆承廷道,“这样急急的过来,可有什么事儿?”
“方才儿子翻了翻黄历,明儿宜请香问愿,不如,就让三娘子去给宣岚敬一杯茶吧。”陆承廷直接说了来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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