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可还记得, 今年是你我二人相识的第几年吗?”忽然间她放下手中碗, 幽幽的来了那么一句。
“回主人的话,已经有五年了。”
“是吗, 想不到都五年了,不过说起来,三娘同莲香认识的时间应该比我还久一点才是。”
时葑抬起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可是里头的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半分,有的皆是那浓浓的试探与寒意。
“属下虽同莲香公子认识的时间久,可属下对主人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绝无二心的。”李三娘担心她不信,亦连那嗓音都微微拔高了几分,唯那拿着筷子的手在暗自用力。
“哦,是吗。”时葑尾音微微上扬,满是带着几分嘲讽的弧度,就连脸上的笑都越发灿烂了起来。
“不过这菜三娘要是再不吃,可得凉了,还是说。”等她每一样菜都给她夹了,并看着她难以下筷时。
倏然间,她话锋一转,“还是说三娘迟迟不吃,是因为这菜里头加了什么好料这才不吃的,即是如此不妨让我来猜猜可好。”
“怎么可能,属下只是想到这是第一次和主人同桌吃饭,有些受宠若惊罢了。”李三娘竭力压抑着从内心深处升腾而起的恐惧之色,面上则强装着镇定。
同时她也心知她应当是起了疑,而她若是不将这菜吃完,绝对完成不了公子交给她的任务,说不定还会让公子对她彻底寒心,那么届时的她,失去的可不止是一方的信任。
“还有主人也吃,要不然等下这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李三娘将她先前夹给她的鸡腿片吃完后,不忘催促着她。
“这菜本就是凉的,何来的凉了不好吃。”时葑抬起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唇边噙着一抹笑注视着她,那半开半启的唇则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随后只听见她默默地念了几个数字。
“三。”
“二。”
“一。”等一那个数字念完后,李三娘还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时,整个人便先一步手脚发软的跌倒在地,就连那张嘴里都再也发不出半点儿声音,一双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三娘已经跟了我五年了,怎的还像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就同那人一模一样。”
已然起身,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的时葑狞笑着,缓缓地蹲在了她的面前。
那冰冷的匕首就像是一条蛇一样紧贴着她的脸颊,好像只要那人的手上力度在大一点,或是一不小心,便能将她的脸给彻底划花,而这姑娘家,最在意的还当属这张脸了。
躺在地上的李三娘想要说些什么解释的话时,却发现她压根发不出半点儿声响,只是宛如待宰的,毫无反抗之力的羊羔。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们的计划,或者你是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是不是,不过现在已经太迟了,从你之前私自让林喜见上马车的时候,我便隐隐猜到了那么点苗头,原先那时的我本不想杀你的。”
“毕竟谁让那时身上带伤的我不但打不过你就算了,说不定自己一个人赶路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到达长安,因为那个情分,我本想要放你一马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答应了那人的要求。”
话到一半她停了下来,并用手轻拍了拍她的脸,满是温柔道:“放心,我念在你跟了我那么多年的份上,主仆一场的份上,我怎么也得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若问她是怎么猜出的,自然是因为她进来时,身上沾了一点点那还未曾被风给彻底吹散的朦胧茶香,联想到那人是青阳国人后,有些答案便马上呼之欲出,即便她猜错了又如何。
只因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她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走一个,谁让这独木桥走得实在是过于难捱,更甚危险重重。
“三娘啊,要怪就只能怪你太贪心了,或者说是跟错了一个主子,下辈子可记得换一个好主子。”
时葑看着躺在地上的李三娘的目光逐渐从震惊在到哀求,愤怒,狰狞,疯狂,最后化为不甘心,就连这地板上的血也流了满地,也不知道这浓稠的鲜血,会不会渗透这木质地板,而后滴落进某一位食客的碗里。
若当真如此,那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她站在原地,欣赏了好一会儿她那憎恶的目光后,方才打开包裹戴上了一张先前准备好的人|皮面具,并往那最为热闹的街道中走去。
她想,莲香应该很快便会上门,并且是很乐意帮她善后的,所以她不急。
何况她的时间好像太少太少了,少得她都还没有一个个将那些幕后黑手给揪出来,并寻找到自己一直想要的答案。
此时,一间茶肆二楼上,带着帷帽的青衫男子只是扫了她一眼后便马上收回了视线,唯恐会被她给发现了。
“大人,可要属下………”边上的抱剑青年显然也看见了那人,遂出声道。
“稍安勿躁。”
等天际最后一抹余晖散尽,月上柳梢头时,时葑方才寻了一间客栈入住。
同时她也打听到了关于那替身一事,原来那位嫁予摄政王为男妻的宸王自从来到长安后便水土不服,整日待在府里头不让外人所窥探。
连带着有不少人传闻那人不是死了,就是被软禁了起来,或者是惹了摄政王生厌,所以被扔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反正众说纷纭,不过越是这样才越发令人感到神秘。
等晚上入睡之时,时葑不忘再三检查了一下紧闭的门窗,并且在边上还系上了一根小小的铃铛,只要一有人入内,便会发出声响,而那线的尾端,则是绑在她脚上那个由黄金打造的脚铐上。
自从她逃离了那院子后,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拿不下来,唯有将那铃铛给毒哑去。
当天际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折映在白雾朦胧未散的湖面上时。
她也来到了昨日打听到一个名为烟云栏的歌舞坊中,并打晕了其中一个身量和她相差无几的女子好李代桃僵,因着担心会被人认出,脸上还着了一层细腻的海棠珍珠花粉。
只因她听人说,这烟云栏里头的女子皆是在达官贵人的府上设宴所用,若是那舞跳得好,腰肢扭得好,说不定还会被某位大人给买下。届时不是当姨娘就是当外室的命,无论哪一样,不都是比现在的生活不知要好上多少。
就连今日也好运气的,正好赶上了礼部尚书家宴客,特意请了他们歌舞坊的人前来助兴。
宴席是在未时中举行的,趁着人还未来,他们一群女子自是聚在一起梳妆打扮,或是演练着接下来的舞蹈动作。
时葑因是赶鸭子上架,免不得就连在练习的时候,都有些手脚僵硬得不属于自己,正当她准备默默地绕到远一点的地方时。
“柳儿,你的腰怎么突然细了那么多,就连皮肤都白了不少,快说,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用了什么好东西。”
一个同人交好的美貌女子突然迎了上来,搂着她的手臂说着一些女儿家的悄悄话,目光却一直紧盯着她那块覆脸面纱。
“不过是用了牛奶加花瓣沐浴罢了。”时葑担心会露陷,不忘将那嗓音放得低哑几分,就跟感冒初愈之时。
“怪不得我就说你皮肤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还有你的声音怎么了?”
“昨夜有些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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