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正干着活儿,糖包迈着小腿颠颠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说:“姐,你看。”
是用铅笔画的线条粗疏的儿童画,苏慢摸着糖包的小脑袋问:“是你画的呀?”
糖包摇摇头,细声细气地说:“不是我,屋里的。”
“那是四哥画的?”苏慢问。画的真是丑出天际。
苏向南瞥了一眼说:“才不是我呢,幼稚。”
苏慢把画重新从糖包手里接过来,又看了一遍。不是糖包和苏向南,那是谁画的呢?苏浪画的?
画上有几条波浪线,一个简笔画小人弯着腰,手中拿着一个盆子,盆里画了小圆圈。
苏慢想了想,这是苏浪留给他们的画吗,也就是说他没有不辞而别,他走的那天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他特意返回,开门进来,留了这幅画才走。他不会写字,只好画画。那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还是小孩子解读这种拙劣画作的能力更强,她就问糖包跟苏向南:“你俩觉得苏浪留下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捞鱼。”糖包说。
苏向南凑过来看了看说:“捞鱼啊,这还用问啊,苏浪最爱捞鱼捞虾。”
苏慢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她说:“就是他去捞鱼,一天时间也该回来了吧。”
苏向南说:“他不会淹死了吧。”
听到这话,苏慢撒开腿就往河边跑,正是暑假,天又热,有一些小孩子在河边玩耍。看到那平静的河面,苏慢否定了苏向南的说法:“苏浪游泳水平高的很,他在很深的水里能一手托着衣服,踩着水过河,不至于被水淹死。”
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先回家。晚上苏向东放学回来,四人吃过晚饭,又凑在一起研究那张画。
又研究了一个小时,苏慢一拍脑门:“不是捞鱼,我大概知道苏浪干什么去了,他不会是淘金子去了吧。”
还是苏慢的想象力更丰富一些。
深山里某处河边,苏浪正拿着个淘盆,光着脚丫挽着裤腿站在水里,淘盆是铜质的,里面装了河沙,转动淘盆,密度大的金沙就留在了盆底。把大部分河沙弄出去,剩下的再用水荡,只留下金沙,他把金沙装进蛇皮袋里,继续舀下一盆沙子。
一个小时之后,他觉得有些腻了,放下淘盆,换了铲子在沙土中翻找,翻了一片沙土之后,他从沙土里捡到花生米大小的一块金子。他把金子托在手心,满意地看了看,装进挂在腰间的布口袋里。布口袋沉垫垫的,苏浪掂着布袋的重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除了他和大圣,这个地方空无一人,但他还很谨慎,怕布口袋放在他身上不安全,找个地方把金块埋了,才重新回到河边,又拿起铁铲在岸边翻找金块。
又翻找一会儿,大圣从密林里跑出来,手里小心地捧着一个野鸡蛋,反反复复几趟,直到把六、七只野鸡蛋运到河边。
苏浪夸大圣几句,奖励给它一只野鸡蛋。大圣把鸡蛋的尖头在石头上磕破,用手把破损的鸡蛋磕剥开,仰起头,把蛋液往嘴里倒。
苏浪则是架好铁锅,在铁锅里烧水,把野鸡蛋放进去煮。然后拿了一头削尖的木棍,走到河边的一处洄水区,瞅准了里面的鱼,又稳又狠用木棍叉下去,一条大鱼已经被他扎到木棍上。
他把鱼从木棍上取下来,把鱼鳞鱼肚处理干净,用树枝串上,撒了盐。这时鸡蛋已经煮好,苏浪把锅先放到一边,水晾凉留着喝,把鱼放到火上烤。
等鱼烤熟,苏浪把鱼分给大圣一半,吃完鱼,他们又分吃了煮鸡蛋,一人一猴都吃饱了,猴子在附近玩耍,苏浪又开始干活。
山里树木遮蔽,黑的早,傍晚的时候,苏浪收工,吃了剩下的几只野鸡蛋,又吃了一些大圣采摘来的野生苹果,然后回到他睡觉的地方。一处用树枝、茅草搭建起来的简易窝棚,窝棚搭在离河边不远的石壁边上,里面铺了厚厚的茅草和树叶,隔绝了潮湿,睡着还挺软和。
刚离开家的时候,他想既然已经告诉苏慢他们他出来淘金,要是没淘到,两手空空地回去肯定要遭到嘲笑。他在山里转悠了很久,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这个淘金的好地方,既有金沙,还有不大的小金块,出来一个多月,他已经收集不少。
他想把金子拿给苏慢,她一定会很开心,他们采到桑黄时她就很高兴,看到金子只会更满意。他姐姐长得那么好看,一定会笑得像仙女一样。
他已经迫不及待把金子拿给苏慢,不过他既然出来,还是想再多挖一些回去。
等到他把很大一片区域的金子翻找的差不多,几乎找不到更多金子时,已经到了秋天,他想他该回家了。他把装金子的布袋从地下挖了出来,沉甸甸的挂在腰间。金沙也有小半口袋,他把金沙用树叶做了伪装,扛着金沙和所有物件,带着大圣朝大柳树生产队的方向走去。
猜出他是去淘金之后,苏慢他们就在山上河边找他,找了一个暑假没找到,不过他们也有收获,采集了不少山货,捉了不少鱼虾,伙食质量大幅度提高。
等到开学,苏慢、苏向南跟糖包又步调一致地去上学校。苏慢想不出意外的话,天冷之前,苏浪一定会回来。
这天傍晚,四人坐在葡萄架下吃饭,晚饭是肉饼、小米南瓜粥、酸辣土豆丝,桌上还摆了大串的洗好的紫葡萄。除了苏浪不在家,一切都很完美。
正吃着饭,大门口走进来一个小乞丐,身上背了好多东西,头发乱蓬蓬的遮住眼睛,脸黑的像煤球一样,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苏慢看了他两眼,跟苏向南说:“给他拿两个肉饼,把他给打发走吧。”
苏向南拿了两个肉饼,走过去说:“给你吃的,别往里走了,出去吧,哎,你拿着呀,咋还往里走啊!”
“小乞丐”没有接肉饼,甩了下脑袋,露出被头发遮盖的眼睛,朝苏慢喊了声:“姐。”
苏慢:……这黑不溜秋的家伙是苏浪?这时,大圣从门口跑了进来,进院子很快发现苏慢它们几人,朝苏慢奔了过来,亲昵地抱住她的腿,要往身上扑。
好吧,还真是苏浪跟大圣回来了。
苏向南也认出来人,迟疑地叫着:“苏浪,你咋搞成了这幅样子?跟要饭的一样。”
苏向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浪面前,只看着他不说话。
苏慢像被钉在石凳上一样,好半天没动,她看到苏浪把身上的东西都放下,只肩上扛了个蛇皮袋朝他大步奔了过来。
他走到苏慢面前,笑着叫了声姐,洁白的牙齿跟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有点刺目。
苏慢动了动嘴唇,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你去哪了?”
苏浪想要说话,看了看门口,飞奔到门口,把大门插上,重新走回来,压低声音露出一口大白牙说:“我去淘金子了。”
果然如此,苏慢深深呼吸,站起身来,围着他转了一圈说:“没缺胳膊少腿,没受伤吧。”
苏浪不以为然地说:“哪儿会,我好着呢。”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打开,献宝似得给苏慢看:“姐,你看,都给你。这样咱家就有钱花了。”
苏慢重新坐在石凳上,金黄的光晃花了她的眼。这还不够,苏浪又打开蛇皮袋子说:“这些,我抽空去找老金匠,让他找人给炼成……”
黄灿灿的一大片,映得苏慢的脸和瞳孔一片金黄。苏慢没有让他再说下去,拽着他进了屋。这还了得,他们在院子里,虽然大门插着,但要是被有心人听见看见就麻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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