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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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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寻寻却是有些紧张,她虽然对谢家那位未婚夫没什么影响了,但是婆婆亲自来接,站在这寒风刺骨的冬雨里,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下意识地朝拓跋筝这个假舅妈看去,“怎么办?我要上前去么?”

“自当去,这天寒地冻,她来这码头,总不是为了看你一眼,你做晚辈的,的确该上去行一礼。”拓跋筝说着,见她有些害怕,缩着肩膀,又做惯了脏活累活,越发看着小家子气。便将手伸到他腰间,“背脊骨挺直一些,不必紧张害怕,我在这里呢!”

虽知晓是个假的舅妈,本来也没什么舅舅的,可听到她这话,莫寻寻还是莫名有了些底气,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杆,领着雀儿带着王妈朝那谢夫人走了过去。

孟茯见拓跋筝的目光一直跟着莫寻寻追,分明就是不放心她,便道:“咱们也去看看吧。”

拓跋筝没拒绝,也没说要去,也不晓得是在犹豫什么,直至见着孟茯走了过去,才移步追去。

这厢莫寻寻已经走到谢夫人面前了,在王妈的指引下,福身行了礼。

谢夫人身材有些消瘦,眼角有不少细纹,但这些细纹丝毫不影响她眼睛里的光彩,看着就是个精明之人。

她伸手扶起莫寻寻,“往后便是一家子,谢家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你不必紧张。”这一扶也摸到了莫寻寻粗糙的手,甚至还能感觉到手上的道道裂痕。

眼底不免对莫家浮起几丝怒火!

其实她在去年就与莫家重提婚事了,但是花氏那里一直推三阻四的,谢夫人便觉得不对劲,今年打发人去莫家乡下老家,所以自然晓得莫寻寻在乡下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因此才一再催促,算着莫寻寻及笄后,就直接找到了莫大人提起婚事。

花氏这才没法子,打发王妈去接人的。

莫寻寻断然没有想到,这谢夫人如此平易近人,连道了谢。

“莫大人如今没得空闲,那边没顾得上安排人来接你,不如就乘着我们的马车回去。”谢夫人提议,只因见那莫寻寻穿得太单薄,身上虽披了氅子,但明显是大了几分,一看就不是她的,而且又十分华贵,与她里面船的普通衣裳根本不搭配。

莫寻寻身上披着的,正是拓跋筝的氅子,但是拓跋筝个头有些高,所以那氅子看起来便有几分不合身,不过也能将就遮风取暖。

然她就犹豫了这么一瞬,谢夫人目光就已经落到朝她这里走来的孟茯和拓跋筝,“你认识她们?”刚才谢夫人就见着莫寻寻与那两位气质不凡的女子说话,只是不晓得她们之间是什么身份。

而看到拓跋筝后,也猜测出来,多半莫寻寻身上的披风是她的。心里不免是有些疑惑,这披风是上品的白狐皮,没有一丝杂色,价格必然不菲,她却愿意给莫寻寻披着?于是便问:“你认识那两位夫人?”

莫寻寻犹豫了一下,还是介绍道:“那两位夫人是一位是沈夫人,一位则是我舅妈,我们是船上才相认的。”

谢夫人有些惊讶,当年独孤氏曾说过,有个幼弟在世,只是没什么来往。

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还寻来了,心中也为莫寻寻高兴。又因为拓跋筝这年纪上也差不多,所以谢夫人不疑有他,当下上前主动与孟茯二人打招呼。

莫寻寻便插不上嘴,只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

却听得谢夫人说:“这桩婚事是我与她母亲从前订下来的,她也是我认定了的儿媳妇,早前是我糊涂,竟然信了莫家那边的话,直至今年差遣人去了他们老家,才晓得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这样一及笄就赶紧催促莫家将人接回来,我是舍不得她再吃那样的苦了。”

所以莫寻寻听到谢夫人的这话,她能脱离苦海,竟然是谢夫人在这边催促,所以婚事才被提起,莫家不得不接自己回来。

心里一时对这谢夫人生了几分感激。

这时候听拓跋筝说道:“我也是认出她后,才晓得她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不过夫人放心,如今有我等在,自然不会让她再受半分委屈。”

因下着雨,大家也没多言,莫寻寻也不可能跟着谢夫人的马车走,莫家那边也没来人接,便直接与孟茯她们一起去了这里的别院。

院子是刚置办的,所有一切都崭新着,不过提前叫人收拾打整好,各处都烧得暖烘烘的,可直接主人。

又因为已经晚了,孟茯只打发人去给莫寻寻置办了些行头直接送来,好叫她明天体面地去莫家,将属于自己的嫁妆要回来。

王妈没敢回去,带着人继续跟着莫寻寻,生怕早一步回去,让花氏白打自己一顿,或是发现什么端倪,直接药死了自己。

翌日一早,拓跋筝便领着莫寻寻去莫家,自不必细说,孟茯这里先将各处牙行逛了一遍,然后这才让皓岚将信帖送往知州家中去。

如今的景州高知州高大人正为着这每年冬天想要进城的老百姓头疼,明明这景州没什么天灾人祸的,可是每年到了下半年,大家的日子都便过得紧张起来,尤其是这入冬后,天气寒冷,真落了大雪,还不晓得一天要冻死多少个人呢!

于是拿到了信帖,先是有些发愣,“不曾听说过南海郡还有黏土。”

季师爷是本地人,前年落榜的,有个秀才名头,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怎么没有?多少年前景州这边就有商人去过,不过那边闹海贼厉害,到底性命要紧。”

“你这样说来,这信里说的是真的?”高大人有些年长了,但并非景州本地人,他原本是想任期满了,风风光光退下去的。

可是这景州虽是盛名在外,可是真来了此处,他才晓得在这里做州父母的难处,打碎了牙齿还要往肚子里吞咽的那种。

而且这些个烧瓷世家,一个都动不得。

处处受气。

“大人管他信里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这章子是真的,南海郡既然要人,您痛痛快快让治下各县令放人就是,只要今年少死些人,您再熬半年任期就满了,到时候虽是无功劳,但也没什么过处啊!”季师爷还是明白人,不过到底是这几年来,窑厂一个接着一个关,多少手艺人无处可去,无生计可求,如今有这样一条出路,干嘛要拦人活路?

非得将人困在这里,活活给饿死?

就好比那些百姓是鱼,景州却干旱无水,这样不放鱼走,迟早是要饿死的人。

高大人却是有些担心,“这些个世家素来横行霸道惯了,如今黏土越来越少,瓷器就越来越贵,他们只怕不愿意让这些手艺人离开,若南海郡那边真烧出好瓷器来,他们这居高不下的价格也就维持不了多久。”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将这些个世家给得罪了,未来这半年的日子也不好过。

季师爷倒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时有些为难。但想着近年来南海郡飞速一般的发展状况,又想起城外那些衣衫破烂的老百姓们,明明会手艺,却无处可展,种地这景州又不出粮食。

一脸正色地看朝知州:“大人,您若是因怕得罪了这些世家,而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困在这景州而活活饿死,难道您的良心就能过得去么?”

高大人回想自己这一辈子,虽没有什么大建树伟功绩,可也没什么过错。

所以这心里是如何也不愿意临退之时,还要背上这么多条性命。

景州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还要艰难了。几年想要进城的老百姓直接翻了几十倍。

所以他不得不规定每日可进城的数量。

“罢了罢了,本官不管如何到底是朝廷命官,他们不会真拿我如何,最多是给本官些难处罢了。现在就去写信。”高大人思来想去,余下来这半年,他忍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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