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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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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门的殿门被从外推开了,冷风席卷而入, 吹着殿内的烛火晃动。

永嘉望着从外走进来的沈邵,掠身的冷风教她周身一抖,她强压着心底的惧意,对上沈邵阴沉的目光。

沈邵盯着殿内的永嘉,一步步的走入, 他看着她的眼,看着她眼底的神色,她像是恨极了他。

他大步上前,抬手狠狠攥住她的双肩,将她扯近,撞在胸膛上,强硬的锢在怀里。

殿中明燃的灯火,将两人的眉眼照得通亮,他们冷冷对视,似乎谁的恨意都不少分毫。

“我要出宫。”永嘉率先错开目光,开始用力挣脱沈邵。

沈邵见到永嘉躲闪,他手臂紧锢住她腰身不放,抬手掐住她的下颚,将她躲闪开的小脸抬起扳正,他迫她与自己再次对视。

“你恨朕?恨朕什么?恨朕破坏了你的好姻缘,恨朕要了你的身子?还是恨你自己,恨你自己无能为力,恨你必须在床榻上取悦朕,才能得到想要的,才能让那毒妇苟活?”沈邵紧紧盯着永嘉,他的嗓音发狠:“可你别忘了,这些都是你自己选的,这条路是你们非要走的。”

沈邵想起自己在边关听到母后的死讯,那时候,无论是谁与他说,是淑贵妃害死了他母后,他都不肯信,他知道阿姐不会允许的,他一直记得离京前,阿姐与他说,她会在京中好好孝顺母后,让他一切放心。

他更相信这是个误会了,于是他打发了舅舅在京的眼线,派了自己的人去查,调查出的结果,却都与舅舅同他说的不差分毫。

因母后无意发现永嘉长公主非先帝亲生,乃是淑贵妃入宫前与他人所怀的孽种,母后大惊欲报给父皇,却无意被淑贵妃提前知晓,未免丑事败露,便对母后痛下杀手。

沈邵已经不敢去回想,自己当初查到这个消息时,心上的痛,他恍若周身血液被抽得一干二净,痛苦欲死。

这么多年,即便母后不喜淑贵妃,但他从未想过为难淑贵妃分毫,只因她是阿姐的母妃。他知道父皇忌惮他,扶持惠王与他对抗,他也清楚惠王有夺嫡之心,但无论身边的人如何劝他警惕,他也从未将惠王视之仇敌,除之后快,仍是因他是阿姐的弟弟。

他不怕沈桓与他争,这天下这皇位,成王败寇,若该是他的,那谁也夺不走。

他最怕的,最最不想的,是与阿姐生分,他一直想要保全她们的,可她们却偏偏要对他的母后下手。

沈邵狠掐着永嘉的下颚,他的大手在颤抖,声音也颤抖:“你如今看着朕满眼的恨,你以为,朕便不恨你吗?”他恨不能掐死她,再提剑去行宫手刃了那毒妇,一了百了。

永嘉早知沈邵恨她,他若不恨她,哪会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折磨,时刻想置她和母妃于死地。

“臣见识过陛下的恨,陛下对臣的报复还少吗?陛下恨臣,所以无论臣如何解释陛下都不肯信,反倒是何家人众口铄金,陛下便信的真切。”

永嘉奋力推着沈邵:“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出宫。”她不能在耽误下去,她只怕何府的人闹下去,母妃会出事。

“你哪也去不了。”他轻松扣住她捶打的双手,狠力反剪至背后:“朕倒是信过你,你口口声声说你母妃没有害人,那你告诉朕,为什么母后在淑太妃宫中喝了杯酒,刚回到中宫便突然崩逝了?朕盘问过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你母妃宫里的人,那杯酒是你母妃亲手递过来的。”

“朕也问过仵作,母后是中毒身亡,为什么全宫上下都说她是病逝?为什么舅舅要派人追查,父皇却拦着,父皇是为了包庇谁?为什么母后在你母妃宫中喝酒的器皿,当日便被你们销毁了,你解释给朕,你告诉朕,要朕如何信你们没有?”

沈邵的力气很大,永嘉被他禁锢的一时喘不上气,她望着他猩红的眼底,她的手被他绑在身后,只能艰难的挣扎:“你放开,放开…”

御门殿外传来踉跄的脚步声,踩着石阶步步靠近,从行宫跑来的奴才跪在御门外。

“陛下,不好了,行宫走水了,太妃娘娘怕是要不行了……”

殿外的声音如刀子割入,永嘉身子猛地一僵,她闻言怔在沈邵怀中许久,忽然不知何来的力气,挣脱开沈邵,她推开他,飞快奔出御门。

宫墙甬道,深长地似没有尽头,永嘉身坐在马车内,忍不住颤抖,她冷得厉害,身上心上,漆黑的车厢像一座孤岛,将她困在里面,让她透不过气。

永嘉心尖发麻,她不停的催促:“快些…再快些……”

****

何长钧离宫回了将军府,刚靠近何欢的屋院,便听她在房中大吵,高喊着要杀了永嘉。

何长钧面色一沉,他推门走入,将跪了一地的女婢打发出去,房中只留何欢和何铎。

何欢见何长钧回来:“爹,您就由着沈姝那个贱人打女儿吗?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够了!”何长钧一甩衣袖,骂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今日入宫前可有提醒过你,不许惹事,不许惹事!”

何欢在宫里本就受了委屈,如今见何长钧不但不安慰她,反而又骂她,委屈更甚,哭起来:“表哥偏袒那个贱人便罢了,爹爹也要向着她吗,要如此我不如死了算了。”

何长钧看着吵闹的何欢,怒其不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是教我们惯坏了,那是你表兄,不是你亲哥,更是天子,九五之尊,除夕夜你在御前闹事,罚你禁足是轻的!你表兄纵着你,是看在你姑母的面子上,可你做事也要有个分寸,不要太过,更要动动脑子。”

“你们就是偏心,我都是为了表兄,为了替姑母报仇,才去行宫命人折腾淑太妃的…我就是想让她们母女死,向我姑母偿命,有什么错?倒是表兄,当了皇帝,便忘了姑母,忘了祖父和父亲这么多年的拥护扶持!”

“你给我住嘴!”何长钧被何欢的口无遮拦气的血气上涌,若非她已在宫里挨了一巴掌,他真想也打她一巴掌,教教她如何说话。

何欢被何长钧喝了一声,她瞧着大怒的父亲,一时噤声,咬了咬唇,不甘的红了眼。

何铎拉过何欢,拍了拍她的头:“好了欢儿,父亲都是为了你好,莫要与父亲置气,快与父亲道个歉。”

何欢用力推开何铎:“你也欺负我,我没错,我不道歉。”她说着跑去床榻,掀了被子将自己蒙起来。

何长钧见此,他重重的一甩衣袖,将双手背至身后,气的直摇头叹气。

“陛下将父亲留下是为了何事?”何铎问何长钧。

何长钧闻言,不禁冷笑一声:“能为了什么事?还不是为了他那个姐姐,陛下明里暗里警告我,不许私下动长公主,更不许动淑太妃,他一切自有衡量。还有…你那个不成器的妹妹,若是再闹事,罚她便不是禁足了。”

何长钧说着叹了一声:“咱们这个陛下,终究还是在意他这个姐姐多些,还好当初我们…”

“父亲!”何铎开口打断,他示意的看了看一旁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的何欢,对着何长钧沉默的摇了摇头。

何长钧恍然回神,只叹自己险些被何欢气昏了头。

何长钧朝床榻处走,将被子掀开,瞧见何欢满面的泪,一侧小脸还红肿着,何长钧眯了眯眼眸,对外喊道:“何院首怎么还不来?”

一直候在门外的何府管家连忙跑进来,低身回禀:“大将军,方才宫里来人传信,行宫出事了,淑太妃似乎不大好了,何院首急急赶去行宫了。”

床榻上的何欢瞬间有了精神,她坐起来,眼睛通亮:“当真?”

管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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