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钧和何铎闻言,对视一眼,眼下神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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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赶到行宫时,大火已被扑灭,母妃的殿宇被烧的断壁残垣,一旁的侧殿围满了人,永嘉冲上前,她挤过人群,直奔殿中。
母妃昏迷在榻,面上身上皆是大火燃烧后落下的灰烬,陈尚宫护在母妃身旁,一边衣袖浸出血,手臂似乎被烧伤了。
何院首带着两名太医赶到,他瞧过昏迷不醒的淑太妃,连忙先取了提气的参丸含在淑太妃口中,接着抽出银针,开始施针。
陈尚宫被一名太医照顾着,清理烧伤的伤口。
永嘉摔跪在淑太妃床前,她手上紧攥着母妃的衣摆,通红的眼底,再忍不住眼泪,一行一行流下来,根本不受控制。
何院首忙了满头的汗,终于松了口气,他看着一旁泣不成声的永嘉,安慰道:“殿下宽心…殿下宽心…命保住了,太妃的命保住了。”何院首说着,又忍不住直言叹息:“…只是娘娘本就体弱,经此一遭,只怕时日不多了……”
永嘉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她听见何院首的话,一时痛哭的更厉害:“何太医…本宫求您救救母妃,求您救救她……”
何院首闻言不禁俯首:“殿下,老臣自当尽力…自当尽力。”
永嘉泣不成声,她紧攥着淑太妃的衣摆许久,忽然,她勉强撑起颤抖的身子,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外走。
这场大火是何家的一个仆人,撞倒淑太妃寝殿的烛台,燃起来的,大火燃起后,行宫的侍卫们再不敢胡乱纵容下去,急忙灭了火,将何家的几个人都抓起来捆了。
永嘉走出房门,她面上的泪痕道道清晰,映在灯火下,泛着寒凉的光,她垂眸看着跪在石阶下的几名何家奴仆,开口时嗓音却分外平静:“这火是谁点起来的?”
地上的奴仆各个垂着头,无人承认。
永嘉看向一旁的行宫侍卫,侍卫见了,连忙上前将打翻烛台的人揪出来。
永嘉垂眸俯视地上瑟瑟发抖的奴仆,声音一如先前般平静。
“打死她,送回何府,就说是本宫还给何欢的。”
第30章 行尧…我想家了
永嘉这两日一直在淑太妃床榻旁寸步不离的守着, 母妃一直昏迷,何院首也不知母妃要昏迷到何时候,也说不清还会不会醒。
何家执着文思皇后的死因, 一意孤行偏认为是母妃所为,父皇在世时就几番上奏, 逼着父皇下令调查母妃, 他们逼迫不成便怀恨在心, 沈邵登基后,何家更是对她与母妃步步紧逼, 若非他们, 母妃也不会在行宫积疴成疾, 病重到这般地步。
父皇病势后,永嘉知道她与母妃孤身在京,无依无靠,她敌不过何家,更敌不过沈邵, 所以面对他们的施压,她便想忍一忍,退一退, 只要能求得母妃平安。
可她退让至此, 何家丝毫不懂收敛,何欢甚至敢命人来行宫公然放火, 非要将她们逼到绝路。
永嘉跪坐在床榻旁,她紧握着淑太妃的手,缓缓闭上眼睛。
房门‘吱呀’一声从外轻轻推开,姜尚宫探入半个身子,她瞧着地上似乎睡着的永嘉, 悄声走入,姜尚宫刚刚靠近,还未开口,永嘉便睁开眼,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姜尚宫闻言有些迟疑:“…陛下来了。”
皇宫的马车停在行宫宫墙外,王然扮成小厮的模样,候在宽大的马车旁,见永嘉从行宫里走出来,连忙放下杌凳。
永嘉沉默的走近,踩着杌凳,上了马车。
车门的帷幔撩开,沈邵正坐其内,他一身黑色的常服,比平日明黄的龙袍少了些许压迫,透过衣裳,永嘉似乎还能瞧见曾经,沈行尧的几分影子。
永嘉低垂着眉眼,弯身走入,落下帷幔,在沈邵身右侧坐下。
沈邵看着身旁的人,几日不见,她似乎又瘦了许多,他望着她一时无话,两人便在车厢内寂寂坐了许久。
“永嘉,”沈邵最先开口:“行宫的事朕已知晓,听说你罚了人…”
“臣一时心急,杖毙了何府的引火下人,陛下若要惩罚,臣无二话。”
“永嘉…”沈邵叹了一声:“朕出宫寻你,不是为了罚你,朕……”
沈邵拉起永嘉的手,将她拉到身边:“朕说过的话不变,你若听话,朕会护着你,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不好吗?”
永嘉这几日虽没见沈邵,却时常在想他,似乎在不面对他时,她才更能看清他。他想要的,是一个听话臣服,任他控于掌心的玩意,至于为何是她,对于沈邵而言,大概除了一剑杀了她们母女,最能泄恨的法子便是如此了吧。
永嘉盯着沈邵握过来的手,她没有反抗,一如先前般温顺:“好。”
文思皇后死的突然,她一直以为是父皇所说的急病崩逝,何家人不肯接受才偏要泼一盆污水过来,可若是真如沈邵所说的先皇后是中毒身亡,那许多事便不再简单了。
她能肯定母妃绝不会向文思皇后下毒,那何家人偏要揪着无辜的母妃不放,一定要将她们逼到死地,当真只是为了文思皇后报仇么?还是为了旁的……他们在疑点重重之下,又有几分心虚呢?
何家跋扈,何长钧又手握重兵,自古帝王多疑,沈邵也不例外,她便不信沈邵坐在龙椅上,面对父皇当年所面对的一切,他就没有一分忌惮,他若对何长钧深信不疑,他便不会挑选中庸的白家女做皇后,他就会娶何长钧举荐的妻妹的女儿,那妻妹的女儿,莫说中宫皇后,沈邵连选秀都没纳她。
何欢此次触了她的底线,她原是要带着母妃远走高飞的,可何家一定要阻拦,既然非要为敌,那她便奉陪到底。
***
沈邵听见永嘉答应,紧紧握住她的手,他展开手臂,将她拦到怀里。
永嘉头枕着沈邵的肩,她靠在他怀中,抬手一点一点环住他的腰,将冰凉的小脸埋进他的颈窝:“行尧……”
沈邵察觉到永嘉的动作,身子一时发僵,心跳愈发快,他听见她的唤,喉结上下滚动,似有几分紧张的开口,嗓音微哑:“…嗯?”
“我想家了…”永嘉抱着沈邵的双臂愈发收紧:“我们一起回长公主府好不好?”
她不能回宫,一旦再回皇宫,行动受限,不但无法时常看望母妃,她去调查文思皇后的死因,调查何家也要经过重重壁垒,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沈邵发现。
沈邵从未见过如此的永嘉,像是遭了霜寒的含苞娇花,脆弱异常,一触便碎,他心底生了怜惜,原是想将她接回宫中的,见此便也由着她。
他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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