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将军他……他……”参将泣不成声。
公孙衍扯他起来,递给他酒葫芦:“来,喝几口,慢慢说!”
参将接过,喝口酒,将凌晨时分发生在襄陵的变故细述一遍。
听着,听着,公孙衍蹲在地上,良久,起身,看向朱威。
“犀首,怎么办?”朱威也在看他。
“还能怎么办?”公孙衍苦笑一声,摊开两手,“只因迟走一步,襄陵就是人家的了!”
“唉!”朱威跺脚。
公孙衍转对参将:“你们护送朱大人速至大梁,向王上如实禀报襄陵之事!”
“犀首,你去哪儿?”朱威急问。
“见识一下昭阳!”
“犀首?”朱威惊呆。
“哈哈哈哈,”公孙衍长笑几声,灌一口酒,“就他的胃口,吃不下我!”
除郑氏一门血洒南门,襄陵城里城外没有恶战。昭阳精心研究郑克数月,甚至做足了巷战预案,却不想得之如此简易,几乎是兵不血刃了。
昭阳使上好棺木将郑氏父子并郑夫人殓起,依约号令三军除守卒外全部出城,屯驻城外,不得扰民,使精干人员接收府库,张榜安民,将早已备好的楚旗分发到千家万户。
襄陵居民在几乎祥和的气氛中度过了改天换日的一天,各家门前竖起楚旗。
傍黑时分,公孙衍的辎车在马蹄越来越沉重的踢踏下驶入城门。门尉得知他是求见昭阳,不敢怠慢,将他引往郊外营区,交给守值军尉。
中军帐里,昭阳正哼着小曲展阅麾下各部的战报。
这一天只属于他昭阳。得知襄陵失陷,周边八邑也未作抵抗,或弃城而走,或降楚人。汇总下来,楚军出兵一十二万,不战而得襄陵及周边八邑,收府库四个,生民逾十万,而楚方几乎没有伤亡。
这是楚国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战绩。
昭阳喜不自禁,吩咐参军写出捷报,使昭鱼请来靳尚,欲请他过目之后快马禀报楚王。
二人正在讨论措辞,昭鱼走进,报说公孙衍求见。
“公孙衍?”昭阳眯缝两眼,看向靳尚。
“还带着夫人,夫人抱着婴儿。”昭鱼补充道。
昭阳苦笑一声,皱眉。
“前番齐人围襄陵,攻月余未克,就是公孙衍的主谋。他与郑克相处甚笃,此来别是——”昭鱼止住。
昭阳再次看向靳尚。
“主将,”靳尚笑道,“此人既来寻你,在下就回避一下吧!”
“不必!”昭阳摆手,转对昭鱼,“让他进来!”略顿,“是请!”
昭鱼出帐,对公孙衍揖道:“公孙先生,主将有请!”
公孙衍喝一口酒,将葫芦并剑交给依旧抱着孩子坐在车里的夫人,跟在昭鱼身后,大踏步入帐。
昭阳端坐主位,盯住公孙衍,二目如炬。
公孙衍走至案前,住步,回以炬光。
“这位是监军靳大人!”昭阳指着靳尚。
“犀首大名,在下早有耳闻!”靳尚拱手。
“靳大人之名,在下也有耳闻!”公孙衍拱手回个礼,转向昭阳。
“请问客人,”昭阳开场,“我该叫你公孙先生呢还是公孙将军?”
“昭将军一定要叫,就叫在下公孙野民吧!”公孙衍抖抖自己的一身布衣。
“叫你先生吧!”昭阳拱手,目光探询,“听闻先生带着夫人和孩子,选此吉日良辰到我帐里,敢问一句,是来交友呢,还是寻仇?”
“寻仇。”公孙衍淡淡应道。
“哦?”昭阳倾身,“是学郑克吗?”
“郑克怎么了?”
“今日凌晨,他在南城门外向本将挑战,我们约了一个赌!”
“什么赌?”
“襄陵十万百姓。”昭阳声音平淡,“如果他赢了,我就善待襄陵百姓。”
“他不是你的对手。”
“是的,我杀了他。”
“赌注呢?”
“我已下令履行赌约,善待襄陵百姓!”
“哦?”
“因为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如果。”
公孙衍豁然明白,接道:“这个如果是,他若战败,将军也须善待襄陵百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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