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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生宫乱魏王驾崩谋纵局群英逐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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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秦军败走之后,朝臣中惠王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这个张仪,但不是眼前的辰光。

“说吧,有何急事?”惠王瞄一眼前来问安的张仪,又合上眼皮。

“王上,”张仪拱手,“臣闻殿下……”顿住。

“既然提到他了,”惠王睁眼,盯住他,“寡人就顺便问问你,几个王子中,哪一个可当大事?”

“殿下。”张仪直截了当。

“你……”惠王脸色阴起,转过头去,“寡人之意是,除了魏嗣,还有何人?”

“没有了。”张仪语气沉定。

惠王被激怒了,坐直身子,拳震榻沿:“难道寡人膝下的十几个王子,没有一个中你意的?”

“王上若是不信,就将众王子召来,让臣过一眼!”张仪不卑不亢。

“传旨,所有王子,来此听旨!”惠王转对毗人。

半个时辰之后,十几个王子全被召来,按照年齿排序,跪在榻前问安。许是不晓得发生何事,许是害怕赵姬的事扯到自己头上,众王子无不面色紧张。

惠王看过去。

由于长年养尊处优,十几个王子个个细皮嫩肉,有几个可能是走得惶急,衣冠不整,脸上全无精气神儿。

惠王闭目。

毗人看向张仪。

张仪摆手,朝外努嘴。

毗人支走众王子,回身侍立于惠王榻前。

“王上相中哪个了?”张仪看向惠王,目光征询。

“哪一个也比那个孽子强!”惠王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

“唉,”张仪轻叹一声,“王上何以一口咬定殿下就是孽子呢?赵姬之事,臣也听说一二。纵观案由,臣以为,王上这般处置殿下,可有三不妥,请王上慎思!”

“是何三不妥?”

“其一是,就仪所知,赵姬私殿下之事,迄今尚无实证,一切皆为传言。若依传言断案,或会冤枉无辜,有损王上英明。其二是,储君乃魏室未来,社稷系之。方今之世,大国争王,小国图存,即使千乘大国,也是一战而弱,三战而危,想必王上更有体悟。魏立于天下之中,居中必四战,臣不敢想象未来储君文不能安邦,武不能拓土。其三是,王上立殿下为储时,已告过宗庙,颁诏天下,若是仅以传言囚之,废之,不仅殿下不服,魏人不服,天下也必不服。”张仪侃侃说出三大理由,闭目而候。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惠王寻不到合适的理由驳他,哑声问道。

“臣之意,”张仪应道,“王上暂且释放殿下,旨令专人查案。如果查实殿下私会赵姬,祸乱宫闱伦常,王上再以王法治其罪不迟!”

惠王沉思良久,转对毗人:“好吧,就依相国,暂先放那孽子出来,待查实案情,再让他死个明白!”

张仪走后,惠王越想越伤悲,尤其是张仪竟然要他将所有王子全部召来,而他竟然也没有从中寻出一个堪当大任的。再就是张仪的态度与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

“毗人哪,”惠王发有小半个时辰的呆,不无感伤,“思来想去,除你之外,寡人身边真还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哪!”

“陛下……”毗人抹起泪水来。

“唉,”惠王的眼眶也湿了,“常言道,走在林中不觉木,身在福中不知福。想当年,寡人有白圭在,嫌弃白圭话多;有朱威在,嫌弃朱威话直;有子申在,嫌弃子申话傻;有惠施在,嫌弃惠施话闷,一总儿觉得他们不可心。觉得可心的有一个陈轸,有一个庞涓,可陈轸偏就与庞涓水火不容。为什么他俩会水火不容呢?若是他俩……唉!”复叹一声,似是想到什么,看向毗人,“对了,说起他们,倒想问问你,惠爱卿、陈上卿,还有白虎,可有音信?”

“有音信了。”

“快说。”

“惠相国仍旧在宋,公孙衍、白虎仍旧在韩,他们全都捎来回信,说是……”毗人稍作迟疑,接道,“说是只要张相国在魏,他们就不会回来!”

“唉,”惠王轻叹一声,“寡人早就晓得他们会这么说。”

“要不,”毗人轻声,“陛下干脆下个狠心,让张相国……回到他的秦国去!”

“不可以呀!”惠王凄苦一笑,“寡人已经得罪赵国、齐国、楚国,树下一圈子的仇人,不能没有秦国呀!”长叹,“唉,昔日之仇不共戴天,这却变成友人;昔日之友唇齿相依,这却变成仇人,世间多少荒唐事,全都让寡人遇上了,唉,寡人这一生呀……”两手化掌,一侧一个,重重地拍击在左右额头。

“王上……”毗人心如刀绞,再次涕泣。

“咦,”惠王似是想起什么,抬头盯住毗人,“你只提到惠相国、公孙衍和白虎,没有提到陈轸呀!陈轸在哪儿?他怎么说?他……他不会也……”

“陈轸在楚国,一天到晚守在昭阳府里,”毗人想了想,补充一句,“那昭阳是偷袭我襄陵的奸人哪!”

“去,给他捎个信,就说寡人……想他了!”惠王闭会儿眼,“告诉他,庞涓走了,寡人赦免他的所有过失,只想让他回来,陪寡人说说话!”

“臣……遵旨……”

得知陈轸暂居于楚地项城,苏秦一车出郑城后径投东南。行至安陵,天气骤冷,北风呼号,不一时,落起冷雨来。

由于并不急于赶路,飞刀邹吆马拐入城中,歇足于一家客栈。

冷雨一直下到后半夜,于鸡鸣前方住,及至天亮,阴云散去,天边现出红霞。

苏秦用完早餐,见风和日丽,天气回暖,心情大好,吩咐上路。飞刀邹禀道:“雨下透墒了,眼下上路,怕是伤马力,不如我们看看风景,待日头把路皮晒硬,后晌上路不迟。”

“也好。”苏秦点头,目光征询,“此地有何风景?”

“风景倒是寻常,”飞刀邹应道,“倒是有户人家在办丧事,主公或想前往吊唁?”

苏秦晓得有墨者在他周围,与他时刻保持联络,此时必是话中有话,略一沉思,指向门外:“走!”

飞刀邹打开箱子,摸出《商君书》,呈给苏秦。

“这……”苏秦怔了,没有接。

“主公带上,或有用处!”飞刀邹坚持。

苏秦揣在怀里,大步出门。

既然是吊丧,就不能空着手去。飞刀邹与苏秦办好供品,打问到一户人家,却见院门关着,宅中并无一人。单看院落,丝毫见不出办丧事的迹象。

飞刀邹以为走错门了,打问邻居,方才得知正是这家。主人姓冷,原是此地大户,至其父时家道中落,一家人不知何往,十几年前,屋主带着他的瞎母回返,修缮宅院住下来。其瞎母于三日前亡故,昨晚迎黑入的葬。由于屋主向不与人往来,丧事也没张扬,只让他们几家邻居帮忙抬棺,还付了不少抬棺钱。飞刀邹又问葬于何处,邻家指给一个方向。

苏秦二人赶到,抬眼望去,是片陵墓区,已经落寞了,长着不少松柏,通路处立着一碑,上写:“安陵冷氏,永垂千古”。

二人走进陵区,绕过几棵大树,看到树后孤零零地立着一座新坟,坟旁跪着一人,披着蓑衣。显然,他在这儿跪守一夜,顶着冷风凄雨。

“他叫冷向,是商君的府宰,”飞刀邹小声禀出真相,“听师尊说,《商君书》就是他交给先巨子的。先巨子抄录数份,持原册入山,给了主公的师尊鬼谷先生!”

听到《商君书》是此来历,苏秦不是惊讶,而是震惊了。

苏秦走到跟前,在冷向身侧跪下。

供案是几块石头砌起来的,工艺很糙,上面并无供品。坟前无碑,亦无任何表示祭典的字文。

飞刀邹走过去,将供品一一摆上。

飞刀邹摆毕,朝坟头深深一揖,退后丈许,默立守候。

冷向拉下蓑衣,现出花白的头发,转头看向苏秦。

苏秦亦看过来。

二人对视。

“客人是——”冷向止住,只以目光征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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