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应寒来说,他是在伤害她,是在用最痛苦的方式在折磨着她。
那么多的心头血,那么多碗汤药,那么多份给他治疗把脉时的笑脸……殊不知在这些种种的背后究竟隐藏了她多少的眼泪与痛苦?
剖心放血,是他对不住她。
明明看出了她脸色惨白,明明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可却因为知道她是蓬莱岛中的仙士而抱着侥幸心理,或许她是无恙的。
搭在轮椅边上的手越握越紧,他移开了看她的视线,垂下眼帘。
已经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了,他都明白。
她对他这么好,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办法给她,最终留在心中的只有无尽的自责与亏欠罢了。
再留在他身边,她还会接着受伤啊……这个傻姑娘,何必要为了他,用那样痛苦残忍的方式折磨自己呢。
药房内陷入良久的死寂中,连苏幕都不敢多嘴一句。
这么严肃的苏应寒,他也是第一次看见。
而在那一阵死寂之后,垂着眼的苏应寒开了口,他说:“对不起,是我欠了你。”
犹如遭受到一盆从头淋到脚的透骨凉意,白樱浑身一颤。
她最不想看见的神情终究还是出现了,她最不想从他口中听见的三个字终究还是听见了。
他说了对不起,他说了亏欠。
那么今后他对她所有的情谊之中都会包含这么一重无法偿还的亏欠之意吧。白樱一点都不想要变成这样。
转着轮椅转了方向,他背向她,背影看上去也是那么自责,“白姑娘,白姑娘为苏某做的,苏某怕是还不清了……”
“我从不需要你来还清什么。”
他尾音还未落,她就接上话:“我只想治好你的病,只想……只想……”
只想留在你身边,仅此而已。
可最终,她心里面一直想要告诉他的话始终都没有勇气说出来。将他的命救回来的那一晚,是她第一次动用蓬莱这种救人秘术,第一次试着拿自己的心头血作为药引。
她说了一次自己一直想要说的话,算是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可当她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奏效之后,他便不记得了。
这是代价,是逃不过的代价。
白樱一直都很明白,尽管自己鼓足最大的勇气将一切想说的话全部都告诉他,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是白樱,而他,还是那个苏应寒罢了。对所有人都谦逊温和,总是将自己的生死利益放在最后一位。
这样的苏应寒,即便不会再回到苏家,也会在今后的人生之后对她抱着无尽的愧疚之意。
白樱不希望与他之间变成这样。
而她眼下青衣上的那浓重的血色,已经很明确的将她与苏应寒之间的关系划去了那一层。他永远都会觉得欠着她,对不起她。
夜很深很宁静,似乎在等着两人之间的某一人先一步出来结束这段不清不楚早就该理清楚的关系。
现在该怎么办?回蓬莱?她早就回不去蓬莱了,也不想离开他,她不想去任何地方。
可,在这种事情穿帮之后她还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他们之间还能那样若无其事吗?
至少对于苏应寒来说,一切都不会再像先前那样平等和谐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苏应寒亦是没有再继续接上话,气氛沉闷得可怕,而好像似乎只要两人都不说话,这一切都不会结束一样。
苏应寒的身体不好,他自认为在很多方面都不如其他正常人,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自尊心要远远高于常人。
在老夫人面前的恭敬是他所奉行的孝,在八大望族中不争不抢是他所奉行的道义,而在他所信仰的道义之中最不能被触犯的便是毫不知情便欠下这么一番没有办法去还清的债。
这就是为什么白樱不愿意将一切实情在一开始就告知于他的原因。
那是他仅剩的自尊,所以她先开了口:“苏公子想要我怎么做?”
她想知道的不过是一个可不可以再继续留在他身边的资格,而他却很快开口:“苏某已经伤害了白姑娘太多,继续留在这里,苏某怕是要成为姑娘手中永世的囚人……”
一直背对着她,没有再与她有任何视线的交汇。
纵使她再怎么久居蓬莱,纵使她再怎么愚笨,也应该很清楚了。
白樱离开了。
她知道苏应寒不能再像先前那样正视她,所以她离开了竹屋,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真正的离开他。
苏幕是知情的,白樱一直都住在后山中,而苏应寒每日喝的药中依旧是以她的心头血作为药引。
“白姑娘,公子他,不是讨厌你……”苏幕来取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副模样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可是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一次为了不让苏应寒起疑,药引是三四日才放一次,间隔去取心头血,白樱的脸色要比之前好上不少。
只是心结却是愈发的严重,苏幕说苏应寒并不是讨厌她么……事到如今,她怎么还有胆子把事情往这么好的一面想?
白樱问道:“近日来他的身子如何?我害得他生了那么大的气,他的身子是不是又不好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靠近竹屋了。苏应寒生来敏觉性强,她也没有勇气再去暴露自己,到时候即便是连守在后山为他调药的资格怕是都不会再有。
苏幕一叹,神色凝重,“自从白姑娘你离开之后公子的身体几乎要回到从前的状况,我没有任何办法……而且,公子爷总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几乎没有我靠近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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