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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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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试探着道:“妈,你会和爸离婚吗?”

李永梅瞪了儿子一眼,道:“我没有你这么傻,绝对不会离婚。国龙集团有我的心血,谁都抢不走。大利,这个社会非常残酷,你的心要硬,否则处处都是牢笼。”

宁凌听到干妈的肺腑之言,想起父亲经营的餐厅被人强取豪夺,自己少女时代就遭遇了家道中落,悲从心来,泪水忍不住想要流。她不想让干妈和侯大利发现自己失态,便到卫生间,小心翼翼抹去泪水,补了妆。

“从你爸有了另一个儿子开始,国龙集团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是你的竞争对手。妈和你才是一条心。我不会和你闹别扭,更不会和你爸闹离婚,我会守住我们的阵地,不让外人占了便宜,这才是最重要的。”李永梅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道,“大利,你能够回集团最好,我真不想让辛苦打下的江山让其他女人来享受,更不想有人抢你的财产。你妈毕竟是女人,文化水平不高,集团太大了,我如今力不从心。”

这一刻,侯大利真有些动摇,想回到国龙集团,站在母亲身边。但他没有急于做决定,更没有为了孝顺而改变自己的意愿,起身坐到母亲身边,搂着母亲的肩,道:“我现在不能承诺,妈,给我点时间。”

“你能不能有个期限?”

“暂时不能。”

“不回来就不回来,当妈的只有一个要求,远离危险,不要拼命。”李永梅面对固执的儿子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侯大利、李永梅和宁凌聊到凌晨两点,各自睡下。早上八点起床,三人一起吃了早饭。早饭后,李永梅和宁凌带着行李箱下楼。

侯大利站在车旁,道:“妈,到高原旅行缺氧,净化心灵纯粹就是扯淡。”

李永梅又摸了摸儿子鬓角的灰白头发,哼了一声,道:“你不听我的话,老娘就不听你的劝,咱们母子扯平了。老娘就要去高原,宁凌陪我去。你要真关心老娘,有事无事打个电话。”

小车启动,侯大利欲言又止。

上午十点钟,张小天、葛向东的车进入了刑警老楼,二人下车来到三楼资料室。

侯大利早就为两人泡好茶水,道:“你们九点就下高速,现在才到?”

“我送张小舒到她的姑姑家。师弟,如今你的名气都传到了总队,在总队都叫你小神探。我向骆主任请假,他直接来了一句,又到小神探那里去?去吧去吧。如果是到其他地方,恐怕请假没有这么容易。”张小天没有穿警服,仍然是t恤、牛仔裤加运动鞋。虽然是满大街都有的最寻常打扮,但她气场颇为强大,最寻常的打扮也能透出别人没有的利索劲。

侯大利自嘲道:“我这点本事,哪里进得了总队大牛们的法眼。”

“总队之所以大牛多,原因很简单,总队长就和老鹰一样,时刻盯着各地,凡是有人才冒尖就掐进来丢到总队。你这个小神探已经进入总队长法眼,迟早要调上来。老葛如今在总队也有了名气,昨天湖州侦破了一起恶性杀人案,老葛提供的画像和凶手几乎一模一样。105专案组了不起,给我们输送了两个人才。今天这五幅画像,老葛是连夜制作,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张小天笑起来时眉毛上挑,神采飞扬。

105专案组费尽心思搜集到五人读高中时的相片,以及除了杨永福以外其他四人现在的相片,交由葛向东画像。葛向东加班加点制作,终于在昨晚完成了五幅画像。葛向东从背包里取过几个卷幅,一一展开。这是少年人站在世安桥的画像,面部分别是杨永福、金传统、秦勇、张佳洪、李小峰读高中时的相貌,身材和服饰根据本人现在的身材进行变化。

诸人前往看守所,由王华和张小天提审石秋阳和王永强,辨认五幅画像。

石秋阳距离世安桥距离较远,没有看清凶手面容,无法辨别凶手是否和五幅画像接近。

王永强留着光头,身体明显瘦了下来,精神倒还行。看了画像,他伸手指了指,道:“这幅最接近,五官记不太清楚,我说的是神情很接近,那人脸上有一股怨天怨地的凶狠劲,仿佛全天下谁都欠他,特别欠揍,这张很有那种欠揍的感觉。”

侯大利和葛向东在监控室内看着屏幕。

葛向东道:“这幅画是杨永福。杨永福以前是富二代,他爸爸生意失败自杀后,同学们说杨永福天天板着脸,说话做事爱走极端。我是按照这个思路来画行凶者在桥上的表情,也许摸到边了。可惜,杨永福已经宣告死亡。”

“宣告死亡并不等同于真正死亡,还有各种可能性,就如当年杜强一样。专案组下一步的重点就是围绕杨永福失踪做调查,用杨永福直系亲属的dna来追查杨永福,只要他作案,留下dna,那就能够找到真相。如果他确实死亡,或者不再作案,那就很难了。”侯大利这时才体会到了当年丁晨光曾经面临的困境。茫茫人海,如果凶手不再犯事,或者真的死亡,那么就永远找不到真凶,真相的碎片也就淹没在历史长河里。

提审结束,四人会面。

张小天道:“王永强的日子不多了,对人生有了彻悟,这次说的是真话。”

王永强所言大体是真,杨永福的嫌疑顿时上升。杨帆遇害初期,一点线索都没有,经过十年坚持不懈地努力,当年世安桥上发生的事情逐步还原,有了侦破的希望。

侯大利真诚地道:“为了判断王永强是否说谎,师姐特意跑一趟江州,辛苦了。”

张小天扬了扬手中u盘,道:“我不是纯粹帮忙,另有目的。王永强是我重点研究对象,等到王永强案子结束的时候,我应该能够出一篇论文。”

葛向东道:“晚上大家聚一聚,先说清楚啊,我请客。张主任把张小舒叫上,我们吃了饭再去唱歌,欣赏一下专业选手的歌喉。林海军过了春节要回总队,我把他和陈浩荡也约上。”

王永强指认了杨永福,这让葛向东很有成就感,心情特别愉快。除了心情愉快之外,葛向东组织饭局也为了联络大家的感情。这两年,葛向东妻子邵萍与国龙集团搭上线,生意做得不错。即将过春节,在这个时间点请客是加深感情的有效手段。

果然,侯大利和张小天都同意了葛向东的提议。

晚六点,大家聚在邵家所开的餐厅。

陈浩荡打趣道:“林师兄即将回总队,今天我们只谈友谊,不谈案子。前几次聚会,林师兄和大利只要凑在一起总得谈案子,谈得火药味十足。”

林海军的目光时常落在对面的张小天身上,自嘲道:“实话实说,最初我来江州挂职,很有心理优势。后来才发现基层单位卧虎藏龙,特别是江州刑警支队,真是强手如林。被侯大利打过两次脸,啪啪响。这或许就是我来挂职的意义,熟悉基层,了解基层。”

“江州是山南省第二大城市,江州刑警支队向来是全省刑警的标杆,你还一口一个基层单位,这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在座之人,你真以为办案能力都强过大利或者是滕鹏飞?我看不一定吧。”张小天面对自己的追求者,毫不客气,快人快语。这是她长久以来形成的风格,林海军能够接受,所以也不生气。

张小舒好奇地打量着姐姐的同事们,目光从林海军、陈浩荡再滑向侯大利。她的目光在侯大利的鬓角上多停留了几秒,随即飞快滑走。她听说过侯大利十年追凶和未婚妻牺牲之事,觉得眼前这个帅气的年轻人特别深情,又真的很可怜。

邵萍坐在侯大利身边,没有谈家族生意,而是谈起了葛向东的变化,她道:“大利,我其实挺感谢你,老葛以前的绰号特别难听,很多同事在聚会时都在我面前用这个绰号调侃他,我很反感,可老葛听到这个绰号不仅一脸无所谓,还答应得乐呵呵,我更生气。这件事的转变在进入105专案组后,他几乎每天都回来看画画方面的专业书,精神面貌和往常大为不同。调到省刑总后,我参加过两次聚会,同事们都叫他葛教授,虽然也有开玩笑的成分,可是与葛朗台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作为妻子,我还是以丈夫为荣。他没有尊严,我脸上也无光。”

葛向东佯怒道:“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当年被叫成葛朗台,还不是为了家里的生意。”

邵萍道:“你确实为家族生意出了力,可是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模样。”

晚餐后,葛向东又张罗着大家唱歌。

吃饭时,张小舒是旁听者,基本不插话。到了歌厅,葛向东用最夸张的姿势把话筒交给张小舒,由她唱第一首歌。

张小舒和堂姐张小天都穿t恤、牛仔裤加运动鞋,张小天穿这身打扮显得干练利索,而张小舒穿相同的衣服则非常温婉,柔美中带着一丝优雅。

她接过葛向东递来的话筒,落落大方唱了一首老歌《山楂树》:“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列车飞快地奔驰,车窗的灯火辉煌,山楂树下两青年在把我盼望,哦那茂密山楂树呀白花满树开放,我们的山楂树呀为何要悲伤,当那嘹亮的汽笛声刚刚停息……”

张小舒气质温婉,一曲《山楂树》却很是大气,宽阔深沉,忧伤中藏着热情。

侯大利陷入歌曲营造的意境之中,曲罢,仍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掌声四起才惊醒。

春节前,江州市大体平安,虽有入室盗窃、抢夺、伤害等案件,但全市没有需要由刑警支队直接侦办的恶性案件。

2月11日,重案大队下发了春节值班表。

侯大利在初一和初四值班,初五备勤。探长张国强是外地人,春节其间父亲七十大寿,侯大利主动在初二和初三替张国强值班。这样一来,侯大利在初一、初二、初三、初四值班,初五和初六备勤,基本上整个春节都在单位度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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