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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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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华冶头也不回离去的身影,重觎只觉得心隐隐发痛。

须臾,温柔尽褪,他又恢复了以往阴狠的面孔,随即化回自己的模样,弹了弹袖上的灰尘,幽蓝的眸子闪烁赤光。

这几天的魔性越发难以克制,他必须趁着现在离开一下。

不然他真害怕会在华冶面前露出自己。

不过眨眼间,重觎便消失在雾哑山中,只听林中乌鸦叫声阵阵,喑哑难听。

——

华冶追着青烟一路到了雾哑山顶,山顶处一座极高的墓穴,此时墓穴大开,似乎在邀请客人进入。

华冶毫不犹豫,抬脚跳了进去。

不过刚进去,她便嗅到腐尸的气息,墓穴里尖厉之声振鸣,恍如万窍呼号。阴风砭骨,寒气侵人。

一道凛光自后脖处蹿来,华冶弯腰轻而易举躲过。

漆色里,尸味扑鼻,华冶身后正站着一个女人。

“我母亲千里迢迢找你,把姑娘请来,一路颠簸辛苦,真是有劳姑娘了。”女人说着走出阴影,打出响指,四周立即白蜡燃起,烛影摇曳。

女人向华冶轻轻福身行礼,烛光下,她容貌清秀温雅,笑得温和,酒窝浅浅,却如何也掩不住眸中的阴鹜狰狞。

而华冶则斩钉截铁道:“你不是徐小倩,你费尽心思找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嗯?姑娘此言差矣,”女人绕到华冶的身后,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处,附耳轻问:“姑娘可见过我?怎知我不是徐小倩。”

华冶冷哼,嗤之以鼻。

“其一,李秀芳自徐小倩出生以来从未出过山,徐小倩也是。她如何知道远在千里的血梅林,怎么知道刚立派的梅宗?除非有外人告诉她,找到我就能救徐小倩。”

女人轻笑,声音回响在空荡的坟墓里。

“其二,雾哑山既然做残害人命的阴亲,那死去的人鬼魂去了哪里?这里有隔绝外面的结界,鬼魂断然出不去,既然如此,那就是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吃掉她们的,正是你。”华冶说着瞥了一眼女人,轻嗅了一下,察觉除了尸气还有别的气息。

“姑娘,那其三呢?”

“雾哑山里的徐氏家族百年来一直做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如此相信鬼神,肯定有他们所信奉的神明。我与徐子林谈及徐小倩的死时,注意到他看向山顶的坟墓。他的眼里不是对先人的敬重和仰慕,而是害怕。说明山顶有他们为之恐惧的东西,既然恐惧为什么还要留着?当然是因为他们无法根除,并且对他们有益也有害。虽然山林杂草丛生,但唯独这个墓前干净无尘,一看便知是经常清扫。由此可知,你就是他们所忌惮的守护神。”

女人笑而不应。

“但雾哑山一直重男轻女。”说着,华冶凝眉思忖,又接着道,“按理,他们不会奉你为神明。但肯定是中间出了意外才酿成这个结局。但正是因为你是守护神,徐小倩死后,李秀芳偶有清醒的时候就来你这里,祈祷神明保佑救她女儿。这时,你就利用了她。”

女人终于回答:“是也不是。”

“我想,如果不是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雾哑山的村民断然不可能留你。至于是什么——”华冶一顿。

“你也是灵媒。”

女人像是被触及逆鳞,跳脚一般尖叫着:“但我是被献祭的!!!我是被活祭的!我就活该被迫待在这里,永生永世守护这个该死的破山!”

看着她疯狂病态的模样,华冶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质问道:“是谁让你引我来的?!”

女人一怔,笑得张狂,“不!没有人……是我们互相吸引的,我们都是一样的,为复仇而来,是为复仇而来!我们是同类!”

女人越发歇斯底里,她像是疯子一样,抓着华冶的肩膀大喊大叫,华冶无可奈何,仇良开伞,就要把她收进去,却被人突然抢先一步。

那人方才一直站在阴暗处,神不知鬼不觉跟着华冶进来,他趁着华冶和女人不注意偷偷点燃一支熏香,不过轻轻一吹,气息入鼻,女人应声倒下,华冶发现了他,这时忽然也是头晕脑胀,意识渐渐模糊。

第16章 献祭

华冶醒来的时候,身边蹲着一个衣襟大敞,发丝凌乱的男人。男人赤着脚,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见她醒来,咧嘴嘿嘿一笑。

“姑娘,你醒啦?”说着,他递给她一瓶小葫芦装得水。

华冶没有接,而是警惕得瞧他,上下打量一番。

男人相貌清隽俊逸但行为疯癫邋遢,他对华冶的怀疑浑然不在意,而是轻哼着小曲又从怀里掏出根竹签给她。

竹签上写着:【小人齐全,年方二十,父母早亡,未婚未育,以画图捉妖为生】

“我是名画妖师,诶,通俗点说呢就是捉鬼除妖的行当。”齐全挑了挑眉,从腰间携了酒葫芦,仰头痛饮,喝完他用袖子一擦嘴,便道,“姑娘莫怕,小全我没有恶意,喝了这瓶我自制的醒汤,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华冶想着对方也没本事能害她,便谢过喝下,没想到喝过这汤水,眼前突然清亮,看到熟悉的环境。

他们这是在雾哑山的村口。

“我那香啊为得就是进这女妖的心魔处,害~不过我一着急,一并把你也拉进来了。这可不巧了嘛!”

“女妖?”

华冶突然想起,她当初看那女人的不对劲之处,怪不得身上腐味如此之重原来目的是压制妖气。

想来,在这深山中吞噬了不少鬼魂的魂魄,日益修炼,借机利用山中妖怪的妖力,幻化成现在的模样。

突然华冶想到什么,问:“公子是怎么进雾哑山的?”

“哎!可可可别叫我公子,称呼我小全,要不,小犬也成,狗子嘛狗子,名叫狗子好养活……”齐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竟也没一句是回答她的问题。

他正没完没了说着,却听村头一声孩子的哭泣和一个女人的破口大骂。

正哭着的是个小女孩,女孩瘦的小脸干瘪凹陷,她蹲在地上抱头正被一根竹条狠狠抽打。

竹条又细又长,结结实实每一下都抽在她的肌肤上登时裂开,炸出血花。衣不蔽体,血痕遍布,老伤新伤都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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