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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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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了一会儿,锦笙笃定道,“折中吧。”

安秉容在心里强硬地将她的回答扭曲:只要没说喜欢,那就是不喜欢。毕竟他并不想自己闺女喜欢上这样不负责任的人,不想她喜欢一个不能娶她还占尽她便宜的人,不想她喜欢将来要当皇帝要三宫六院的太子爷。

“既然如此,清予,往后尽可能不要再与殿下有私下往来了。倘若他非要强迫于你,你便告诉爹,爹来处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安秉容严肃地道,“我并非那等不通情达理之人,只是不想你以后难过。这么同你说,要不了多久,陛下就要将萧家和霍家两位一并赐给太子爷,而太子爷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你该晓得霍家在朝堂上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太子有本事能拒绝恩师萧家,却不一定有本事拒绝得了霍家。陛下留下霍奕有用,为了不让霍奕有二心,便用他女儿霍连翘和太子牵线,将霍奕拢在手中,而霍奕罪状昭昭,为了不让皇帝对自己忍无可忍,甘愿把自己的女儿交出去让他拢在手中,一拍即合。”

“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定下了一个萧月华,一是因为她容貌才能确实配得上太子,二则是因为……她是个不动声色就能踢翻别人的狠角色。为了不让霍连翘成了太子妃后无法无天在东宫后院独大,也为了不让霍家越发为所欲为,陛下偏将萧月华定为太子妃,压上霍连翘一头。”

“除此之外,那位心机颇重的郭家小姐也有很大可能被抬入东宫,不过时间应是在萧、霍之后。郭云襄乃是国公爷郭允之女,你该知道陛下何意。两名侧妃,霍连翘坐定一个,另一个不是郭云襄,就是异族某位公主。”

“近年来,我们与异族人关系友好,可要稳固这层友谊,和亲自然是最好的方法。等一切尘埃落定,太子爷的东宫就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看着不多,可都是狠角色,背后势力又都不容小觑……”

“太子他年轻气盛,情不自禁一时冲动我可以理解,但他要让我的女儿去做见不得光的外室,让我女儿和别的女人一起乞讨情意,玩|弄我女儿的感情,就算他是太子,爹也不会任他为所欲为。”

“霍奕、郭允、异族人都愿意拿自己的女儿获得利益,但是爹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拿去做这种事,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和一群女子争情夺爱,分享同一个男人。”

锦笙第一反应却不是为这个消息多难过,而是感动于安秉容说“倘若他非要强迫于你,你便告诉爹,爹来处理”、“但是爹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拿去做这种事,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和一群女子争情夺爱,分享同一个男人”。

有所依仗的感觉真让人沉溺。比起太子爷说以后可以仗他的势随意欺人,她觉得亲爹说的话更让她觉得真实一些。太子爷太过遥不可及,给出的情意也摸不透真假。

见锦笙没说话,安秉怀以为自己说太多她懵了,或者是太强势吓到她了,更害怕她其实心里很喜欢太子爷,这番话打击到她了,于是赶忙补救道,“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失去过一次就……很想保护你,担心你被骗了受伤害。”

“若是你与太子两情相悦,方才那些话你就当耳边风忘了,爹爹一定用尽心机帮你,不会让你去和别的女子争抢一个男人,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锦笙摇头,心中虽然失魂落魄,一时间对太子爷的感觉异常难以琢磨,对他晓得自己要娶那么多女子还来占她便宜的事感到憋屈心慌,但这些失意又被另一种感情填满。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亲情,是内心深处的柔软,是所有难过悲伤的吞噬地,也是她血流涌动的根源。她忽然很想看看,娘亲对她的爱又是什么样的。

锦笙没有接着谈论令她失魂落魄的太子爷,转而却说,“爹,我想见娘。”

第78章 开虐???或许……

话题转得安秉容猝不及防, 他还没回过神来, 就听锦笙兀自道, “这件事我已经深思熟虑很多遍了, 不是非要现在见, 我也知道现在见并不是上策, 毕竟……安夫人不是您, 承受不了这许多。”

仿佛方才喊了一句“娘”的人不是她。安秉容心中波澜。

锦笙确实深思熟虑过,也知道现在相见并非上策。

一是因为,安夫人已经经不起打击了。昨日的晤面简直是在安夫人的心上砍刀子, 将她摧残得不成人形,如今再与她相见,她精神上定然受不住。

更不要说见面后还要与她交代如今形势, 她要是晓得自己的女儿一直被安家的仇人、皇室的公敌一手养大, 岂非要悲痛得吐血。

二是因为,女子和男子比起来, 天生就更为敏感多思一些, 但凡沾惹感情的事情, 女子总是更难抑制情绪, 常常外露于人。

锦笙相信患有偶发性失心疯的安夫人也不是那等做得来戏的人, 倘若相认以后不经意间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了对她的关心呵护, 被有心人拿去推敲揣测,很容易就发现端倪。

“那你的意思是……?”安秉容眉尖蹙起。

“我的意思是,我见她, 不要她看见我。”锦笙叹了口气, 指了指他手中的瓷瓶,“您先与安夫人旁敲侧击地通通气,慢慢来,不需要急于求成,只求不要刺激到她,等她把一切事情都搞明白了,我再与她相见。”

她口中的一切事情是要从陛下争夺皇位开始讲起,并非一朝一夕之间能成。安秉容稍微松了口气,“你若是这般思虑的,我自然应你。只是猰貐这个人,说是冥顽不灵也不为过,要想等着她坦然接受这一切,不在陛下面前闹,需要耐着性子磨一磨。”

锦笙抿唇微微一笑。酷爱他满面无奈迁就地说“猰貐这个人……”、“冥顽不灵”云云。神态语气中如是宠溺。一点儿也不像太子爷那般轻佻,花言巧语顺口就出,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锦笙记得师父的婢女花官漂泊四方时爱慕过一位乐师,彼时年少轻狂无所不为,为得到乐师,她曾厚颜无耻地在乐师面前宽衣解带,意图勾|引。

可那乐师说是正人君子也好,说是无心风月也罢,终究不为所动。一腔爱意被当头凉水浇熄,花官死缠烂打了七年,从豆蔻年华到桃李之期,终于心灰意冷,被师父捡了回去。

花官曾说,一个男人连花言巧语都不会同你说,骗你一下都不愿意,脱干净了让他白占便宜他都不要,那便是真的没什么情意在,不仅没什么情意,还连你的容貌、你的身子统统看不上。

倘若有男人愿意同你花言巧语,愿意同你柔情蜜意,至少是真心想撩你的。

这话年幼无知还扮成个假小子的锦笙没法儿接,不过现在懂一点儿了。想不想娶、真不真心另说,至少太子爷是真想撩她,真想和她来个那么一晚上,很真。

很难相信,这些事都是花官亲口告诉她的。一朝风轻云淡,自如笑谈,当如刀凌迟。

很多年后锦笙却知道,不是这样的,那乐师曾在一位友人面前说:她那个人……真是冥顽不灵,怎么就看上我了呢,傻乎乎的。

可惜乐师说完这句话后就发现,那个傻乎乎的姑娘,离他而去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花官会从此消失在他面前,告辞都无。

后来他们如何,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于是花官教导她:倘若以后有女孩儿喜欢你,你记得不要伤她的心,你一定要做个好男人。这让女扮男装的锦笙哭笑不得,只能点头应是。

后来花官知道她是女儿身,又教导她说:倘若你以后喜欢上哪个男子,莫要像我一样傻,什么把自己献出去搏他欢情都是骗人的,那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卑微。卑微的样子真的很丑,摇尾乞怜的样子也很丑,哭的样子最丑。

女子一旦丑起来,男子就更不会动心了。

锦笙一直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只可惜她天生反骨,深信不疑的东西基本上都没有做到。

如今倒也不说别的,她只想着自己身边的人如云书、义父,都说要让她离太子爷远远地,如今连亲爹都这么说了。

当面会被太子爷撩得五迷三道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态度不够坚决不够强硬?太子爷就是找准了她的软肋使劲儿戳,而自己在他面前就是怂,又怂又没有经验。

但凡自己曾被别人撩过也不会这么不知所措任由他牵着鼻子走。

可昨晚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娇羞模样,又难以分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自己心里究竟愿意不愿意?

一直到安秉容离开,锦笙也没有想明白。一时想不明白,她就不想再去想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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