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要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最好来个窝里反,让霍奕那只老狐狸去和义父斗法,说不定能激起柔然人行动,继而达到她的目的。
锦笙在秦淮楼前停下,翻身跃下踏雪,回看向顾勰,“你的马术进步不少啊。”
“还不是因为你最近鲜少跑马,没得进步,而我天天无事便去马场跑着玩儿。”顾勰也跳下马,笑道,“还有,你这匹踏雪太久没骑了罢,它也会生疏的。”
锦笙笑,“嗯,前段时间都是骑的你送我那匹马。”
“红巾吗?”顾勰稍加思索,“说起来,晌午用饭的时候,萧月华还提到了你那匹马,明里暗里表示自己很喜欢,想托我问你能不能卖给她?”
锦笙一怔,反应片刻后顿时笑了,一边往秦淮楼里走着,一边道,“她这醋性不小啊,想和太子殿下凑个双好的寓意无可厚非,但这匹马虽取名红巾,却是你送我的,关太子爷何干?我又为何要松口给她?且,这匹马已经不叫红巾了,还劳烦你回去传话给她,我不卖。”
“看不出来你这么珍视我送你的马啊,宁可改名也要留着……”顾勰调侃着同她开玩笑,“你生气了?好好好,我回去给她传话,就说是我送的,不用问过你也知道不会卖给她的。”
语毕,他一把揽住锦笙的肩,哥们儿似的把她搂过来些,笑道,“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来问你了吗?”
锦笙睨他一眼,轻声一哼,又不解地问道,“昨日你说萧月华在你家是为了让长公主殿下帮忙写请帖,尚可理解,为何今日又到你家来?”
“今日是君曦见来拜访我娘,她便跟着一起来了。”顾勰顿了顿,又看向她道,“想来是因为成了太子妃之后,要多与皇室的人走动走动,增进感情罢。”
他这么一说,锦笙又想到了茹公主,自打发生了长公主府的刺杀事件之后,她就在柔然王族身边放了些一流高手,随时保护他们安全,昨日使者来到汜阳,她也加派了人手,免得给义父有可乘之机。
她知道斛律穆和斛律茹两人近期都会在皇宫里,有御林军护着,想来是没什么危险。
“你肩上的伤好了吗?”锦笙想起他为斛律穆挡下的那一箭,“我看你上蹿下跳,方才骑马也没什么问题,不像是伤得很重。”
顾勰笑,“本来就伤得不重,加上御医来得及时,用药昂贵,我没两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昨日的宴席上我还和斛律穆舞剑来着。”
两人有说有笑,走到秦衣房前时惊动了里面聊天的人,秦衣认出他们的声音,赶忙让杂役开门。
“阿笙……”秦衣望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激动,好半晌却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只缓缓扯出一个笑,“我听说……霍家二公子今日被人给暗|害了,正聊着这件事。”
“什么!?”顾勰惊了一跳,他一下午都和锦笙待在茶楼里,傍晚才出来,就吃了个饭便来秦淮楼了,外界发生什么他是一点儿都不清楚,这下子听到秦衣说什么暗|害,顿时来劲儿,凑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被害了?你心里一定乐坏了罢?诶诶,快给我讲讲!让我也乐乐!”
他神情焦急,十足的幸灾乐祸。
秦衣微抿唇,有点儿说不出口,那杂役便抢先着说了起来,顾勰听得入神,拉着他说,两人都是话痨,摆得兴起,秦衣却望着锦笙,感激之情不言而喻,那情绪眼中满载不得,直溢出来。
两人对视好半晌,杂役那头也说完了,顾勰捧腹大笑,“霍斐这也太衰了,蜃楼不是说好的针对朝中大臣?这飞来横祸跳过他爹也就算了,怎么连他大哥也都一并跳过了?等他醒了不得气到瘫痪?不行不行,我明日就要提着补品上门拜访,我要去看看那龟孙儿的惨样儿!”
同样都是幸灾乐祸,顾勰怎么就能做到这么没品没德?锦笙一时间无比惭愧:比个幸灾乐祸都比不过他。惭愧得她仿佛忘记这一刀就是自己吩咐手下去砍的。
听了顾勰的话,原本一直忍着没笑的秦衣也忍俊不禁。
垂眸低笑时瞧见了锦笙手指甲上的蔻丹,他愣了下,问道,“阿笙……你涂这个做什么?难道是手受伤了吗?”他隐约记得有些药酒也像是蔻丹一样,涂在指甲上的。
锦笙尴尬地笑了笑,顾勰却抓着她的手一起抬起来,转悠着给他看,一边转一边舔着嘴角笑,“我们涂着好玩儿的,好看吗?”
秦衣失笑,却觉得有些奇怪。他时常看见一些佳侣喜欢佩戴相似或者相同的东西在身上,顾世子和阿笙一起涂成这样,一个颜色深,一个颜色浅,同在小指,倒有些像是那些佳侣成对的样子。不过他只这么想了一瞬,便没再深想。
杂役给他们端了茶点来,又备了酒水,几人就这么喝酒说笑,织娘专程在秦衣的隔壁准备了两间房,好方便他们晚上宿在这里。
次日清晨,锦笙醒得很早,她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看准了群臣早朝的时间段,唯有这个时间段她能放心地回去,想来太子爷已经离开天枢阁,转而上朝去了。
她走的时候没有叫顾勰,想着他们昨日玩得太乏,有心要他多睡一会,便自行骑马往天枢阁去。
快要到天枢阁的时候,她心思一转,又绕到了那座茶楼,还是原来那个位置,看了一眼天枢阁后门,马车已经走了。
但她还是打发了小厮几两银子,让他先去天枢阁探听清楚。毕竟太子爷也是聪明人,马车走了,人走没走另说。
锦笙坐在茶楼里一边用早点一边等着,不消多时那小厮便回来了,“公子,人还没走。”
虽然她先叫人去探听一下是为了保险,但听到结果时还是觉得出人意料,不禁怔了怔。
一边庆幸自己多留了心,一边又忍不住想——为什么?太子爷宁可不去上早朝,也要等着见她一面?
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正事要找她?这个想法一萌生出来,她又自我否决了。毕竟如果真的有正事,云书一定会派人来告知。且太子爷找她从来不会是因为有什么正事。向来不都是他忽然想起她来了,便自觉过来的么。
想到这里,她一双眸子黯然失色。如今也是真的不想再见他、不想听他说好话然后被哄得跟没脑子似的了。她忽觉心烦,点了壶茶后便让小厮随时留意着那方,若是有人出来了,就叫醒她。
吩咐完,自己便趴在桌上睡起了回笼觉。
天枢阁中的气氛很微妙,不仅远在茶楼的锦笙觉得太子爷这个时间应该去上朝,云书也这样觉得。可偏偏事情出乎她的预料。
太子爷说的“就坐在这里等她回来”还真的是就坐在阿笙的椅子上等了一个晚上,昨晚深夜之时云书知道他会待在天枢阁,还专程叫人给他收拾了房间,可……
他不仅没去隔壁,也没有在椅子上睡过去,甚至还找来了阿笙寻常喜爱看的书翻了起来,书定然都是太子爷不知多早前就看过的,但她记得书上有阿笙写的批注,他大概是在看阿笙写的批注。
他不睡,云书却要去睡了,想着早上他会去上朝,自己就会离开,便没再管。
谁能料到,尊贵的太子爷如今不仅在这里坐着看了一晚上书,还旷了他从未迟到过的早朝?云书震惊得给他递上了早茶,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太子爷这个架势颇有一种“我就不信她不回来了”的感觉。
这个样子的太子爷让云书很惆怅很纠结,她既不能赶太子爷走,也不能派人去叫阿笙回来,更不能在太子爷面前清扫房间。毕竟清扫得都是他们之间的过往。
后来她听说太子爷的马车不在门口了,心里反应过来后还有些不是滋味——凭什么总是对阿笙耍这些手段?
若说他在这里坐了一晚上让她有些心软,如今对阿笙耍手段便让她只剩下赌气,赌气地期望阿笙机灵一些,不要真的以为太子爷已经离开了。
她正想着,得知又有一个小厮来了天枢阁,还是对面茶楼那个,她就晓得阿笙也是长了心眼儿。
从楼下回来,她犹豫再三,还是斟酌着开了口,“太子殿下,恕奴婢直言,只要您还坐在这里,阿笙就不会回来。太子殿下心里应该有数,阿笙并不想见您。您坐在这里也是耽搁您的时间而已。”
君漓把视线从书中的批注和旁边一贯留下的鬼脸上移开,她说的他分明都知道,却还是不知所措,半晌,才低声问,“……她让人传了话回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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