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惟眇哈欠连连,任由知春扶着下了马车。
她和古宁喝了不少酒,古宁还要喝得多些,幸好云来的醒酒汤也是一绝,她吐了一回后,又连着喝了两碗醒酒汤,在云来楼里休息到傍晚,才乘坐马车回来了。
“夫人,你小心脚下。”知春一边叮嘱,一边小心扶着她往里走。
“没事,摔不了。”苏惟眇哈哈一笑。
走到主屋外,她朝知春挥挥手,“你去让人打水过来吧。”
“那你小心点啊!”知春不放心。
苏惟眇进了屋,脱了外裳,将其搭在衣架上,四下嗅了嗅觉得自己一身都是酒味儿。
看来还是要沐浴才成了。她这般想着,撩开帘子,走进了里间。
只见屋里灯亮着,赵海潮坐在圆桌旁,脸色冷清。
“你怎么在这里?”苏惟眇问,今天才吐槽了他,晚上回来就看到他在她屋里。
“有些事要求证。”赵海潮语气毫无起伏。
“什么事儿?”苏惟眇走过去,才看到圆桌上摆着几样东西。
正是她的手书,英文信件以及简笔字写的安保方案。
哦,她忘记烧掉这些了。
“这些东西,恐怕要解释一下吧。据我所知,夫人是不会洋文的,可是据哈登教士说,你能流畅地说洋文,而且那些机械说明书也是出自你的手。”
“还有这个,这是什么字?”
“你先前可是很喜欢刺绣的,可是最近却突然不绣了,还把那些绣线什么的给了丫鬟。”
“苏惟眇从未习武,而你却武艺高强,撂倒了一群土匪。”
“所以,你到底是谁?”
终于来了,这一刻,她想象了无数次,会是哪种场景下自己掩盖已久的东西被挑破。
她心中先是惊慌,接着就是平静,在圆凳上坐下。
“你明明在三源县救灾,如何会出现在关庙村救了江瑜?”
“上坟的时候,你又为何非要留下来?难道你一早就知道有人要劫走江瑜?”
“你明明在三源县,为何那天又正好在莱阳县令府?”
“还有在机器织布局,你为何会早早安排那么多兵丁,一等他们打进来,就来个瓮中捉鳖?”
“这些,都是为什么呢?”
苏惟眇不答反问,不同于赵海潮的语调冷清,她的声音甚为悦耳轻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何人惬意谈天呢。
赵海潮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子,面容柔和甚于以往,但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轻飘飘,仿佛毫不在意。
“难道所有的一切,你都提前知道?还是说事情的背后,也有你的一份?”苏惟眇唇角勾起,说完冷哼一声。
“所以,你又是谁呢?”她笑晏晏地问。
赵海潮面若寒冰,他显然未料到苏惟眇观察入微,连这些事情背后的联系都能猜到,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他的事情,从未与任何人提及。
两两相对,苏惟眇面色平静带着浅笑,赵海潮面沉如水眼如寒星。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赵海潮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情,如何?”苏惟眇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轻柔笑言。
“什么事?”赵海潮警惕的问。
“别那么紧张。不是杀人放火,也不会伤天害理,是你绝对可以做到的事情。再说了,我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吗?”苏惟眇笑着安抚。
“你说。”赵海潮心里绷得发紧。
“咱们合离吧。”苏惟眇仍旧是面带笑意,语气平平。
“你说什么?”赵海潮不信。
“你听得很清楚。”苏惟眇不信他没有听清楚,他可能只是有些吃惊罢了,或者没想过她会提出这种条件。
“这就是你的条件?”赵海潮仔细打量她的神情,她神态如常,没有不安,没有苦衷,仿佛在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是。”苏惟眇点头。
“为什么?”赵海潮不死心的问。苏惟眇有多喜欢他,他自然知道,就算他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沾沾自喜被人喜爱。
“既然你问了,那今天就一并说了吧,”苏惟眇点点头,“你还记得在莱阳上坟时,我说过的典故吗?负钟者,乃是掩耳盗铃之徒,大人也是负钟者啊。不知道这样说,你明了没有?”
苏惟眇也不打算将赵海潮得罪狠了,一则他确实非大奸大恶之徒,二则机器织布局人家还管着呢。
她果真知道了!赵海潮的脸色霎时苍白,他读书几十年,为官十年,还从未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是自欺欺人之辈。
“我确实不是原来的苏惟眇,但你又何尝是原来的赵海潮呢?”苏惟眇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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