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头买也麻烦,左右用的也不多,等会儿叫人摘一些桂花,我们自己做一些用吧!自己做的用着也放心。”陶梦阮突然记起去年京都有家香脂铺子还出了事,有人过敏严重差点毁了容,想想还是自己做好了,总归也就是自己用的一点。
“是,奴婢回来就找人来摘!姑娘做的香脂可比外头买的好多了!”小雪连忙应着,主子脾气好,到时候求一求说不定还能赏一点给她们。
两人说这话,没有注意到一直低着头的婆子突然抬头十分兴奋激动地样子,当然,那婆子很快又低下了头,挡住了兴奋的样子,但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激动地发抖:“姑娘若需要桂花,老奴可以替姑娘摘下来,姑娘晚些派人来取即可……”
“嗯?”陶梦阮和小雪闻言都回过头来,那婆子更加紧张了,低着头一点都不敢抬起头看陶梦阮。
陶梦阮看那婆子激动得有些颤抖的身子,心里在反思,自己难道太过严肃了?不过看了一眼开得很好的桂花,大约是养花的人,怕她们不会养花的笨手笨脚的毁了开得正好的花树吧。陶梦阮有些理解人对于自己完美的作品的钟爱和疼惜,虽然是一个养花的下人,但人家也有喜欢一样东西的权利,这样一想,陶梦阮点点头道:“好吧,那你替我摘一篮子桂花,要高处向阳的,晚些我叫人过来取。”
“是、是!”那婆子听陶梦阮答应了,自然是连忙点头,“姑娘放心,老奴一定摘最香、最漂亮的桂花来!”
陶梦阮点点头,带着小雪走开了。
下午时,小雪将摘好的桂花取了回来。那桂花香味浓郁,篮子一提进来,满屋子的桂花香气,陶梦阮吸了一口,满意道:“这花真香,用来做香脂香膏最好了!”说着,从篮子里捧了一捧,凑近了嗅了嗅,还想说做些干花装香袋,就看见篮子里露出来一张纸的模样。
小雪一愣,脸色一白,道:“姑娘恕罪,是奴婢没有仔细检查,就拿来给姑娘!”
陶梦阮将手里的花放回篮子,从篮子里拿起那封信,向小雪摆摆手道:“好了,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往里面放东西,下次注意就是。”
“姑娘,这信奴婢烧了吧!”紫枫上前来,江南水深,还是小心为上,主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们万死难辞其咎。
“我比较好奇什么人给我送信,放心吧,信上没有毒药什么的,如今在这屋子里,你们谁会往外面传什么消息吗?”陶梦阮倒是并不在意,若是想坏她名声,就不是出现在这里,能进屋里来的,自然都是她信任的人。
陶梦阮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来。字写得不大好看,但是工工整整的,看上去就跟小学生练毛笔字一样的效果,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字写得太大好几张纸其实也没有几个字,大致意思就是,他是台州海寇的老大,求陶梦阮帮忙说说好话,放了他唯一的败家子,他愿意带着手下一票兄弟归顺朝廷。
“……”陶梦阮眨眨眼,海寇的老大都已经知道夫人战略了吗?然而,没听说司连瑾抓了海寇家的大少爷啊!看向紫枫,陶梦阮随口问了一句:“你知道台州海寇的老大是谁吗?”
“姑娘说说台州的韩大当家吗?”紫枫稍微思索了一下,“难道是韩大当家送信威胁姑娘了?姑娘别担心,奴婢这就告诉世子!”
“呃,不是,”陶梦阮连忙拦住紫枫,“韩大当家送信来,是让我在世子面前替他求个情,让世子放了他儿子,他愿意送我一座小岛作为谢礼。”
提到小岛陶梦阮觉得挺划算的,上辈子她还羡慕人家有钱了买一座小岛建个度假山庄什么的,海寇老大说送她一座小岛,差点抵制不住诱惑啊!
“……”紫枫默然,早就听说自家世子将韩大当家唯一的儿子放在阵前当先锋,于是海寇们见到他们就跑,战事推进非常顺利。世子还指望能一举拿下台州,没想到人家已经学会迂回战线找到姑娘这边来了,更可怕的是,姑娘看上去似乎有些意动……
“姑娘……”
“我听说,台州的海寇很讲义气,这样的话,应该不会赖账吧!”陶梦阮思索着给司连瑾回信,从上回司连瑾的语气来看,司连瑾似乎并不想镇压台州的海寇,这样的话,只要台州愿意归顺,海寇的问题解决了,她还可以得一座小岛,应该算是两全其美吧!
陶梦阮将给司连瑾的信送出去,过了几天,陶府的下人又消失了几个,不过好消息是台州的战事已经转向何谈,只要双方谈成,东南最凶悍的一支海寇基本上就可以顺利招安了。
十月初三,蒋晴柔出嫁的大好日子,陶梦阮一大早就跟葛氏一起去了蒋家。蒋晴柔的夫家是洛州人,蒋大人在洛州做官时定下了这桩婚事,原本蒋大人至少要到明年初才会调任,大可以安心将女儿嫁了再考虑别的,没想到突然被调到杭州,如今蒋晴柔还得坐着马车千里迢迢嫁到洛州去。
昨日陶梦阮到蒋家给蒋晴柔添妆时,蒋晴柔说起这个还十分郁闷,还说之前提出过她留在洛州备嫁的想法,但蒋家也不是洛州人,虽然蒋晴柔没多久就要出嫁,蒋家也不可能将她留在洛州,只得跟到了杭州来,这一下,又要走好几天的路嫁到洛州去。
陶梦阮想到她年后也要出嫁了,也是跟了爹娘远远到杭州来,不过她好一点,她跟葛氏还有嫂嫂商量过了,及笄礼就在杭州办,等过了年回京城去准备出嫁,可惜他爹估计只有她出嫁那么几天能请个假,其他的都得靠母亲兄嫂了。
蒋晴柔安静的坐着,身上已经换了大红的嫁衣,等着人来给她梳头上妆。虽然婚礼要到洛州去办,但这边出嫁的仪式是要办的,之后由蒋晴柔的哥哥送她到洛州完婚。
陶梦阮一直不清楚蒋晴柔的夫家是什么人家,蒋晴柔也没有提过,如今马上就要嫁了,在听陶梦阮问起,蒋晴柔叹了口气,道:“是一个土匪窝的少当家……”
☆、第九十一章 失散多年的亲姐姐
“……洛州已经官匪一家亲了吗?”陶梦阮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微张嘴。
“唉……”蒋晴柔嗔了陶梦阮一眼,简单解释道,“我们定亲的时候,他们家还在做开镖局,我师父就是他们家一个镖师的女儿,后来不知怎么的,我爹跟我未来公公就成了好朋友,还把我许配给他儿子做媳妇。再后来,听说是走镖这条路越发难走了,于是他们就不再开镖局,在洛州买了两个山头,建了庄园说是要培养子弟读书。”
陶梦阮点点头,这倒是挺常见的选择,虽然当朝对商人已经没有那么歧视和打压了,但是多少年来形成的士农工商四民观念是一直在的。许多经商的人家,有些家底之后,都会买些田地,一面当地主,一面慢慢转向耕读之家,陶家不就是这样的典型?只是陶家转型早,如今在所有人眼中,陶家都已经是世代清贵的书香门第。
“这跟土匪窝有什么关系吗?”陶梦阮依然不解。
“嘻嘻,钟家虽然不再走镖了吧,但原本镖局的兄弟也不能随便打发走了啊,所以,都留在山上,虽说都是做打理田地的事,但那一个个镖师都牛高马大的,在旁人看来可不就是土匪吗?有那不知情的樵夫上山砍柴,还以为遇到土匪了,连柴刀都不要,就飞跑下山去了!”蒋晴柔还没说话,旁边一名十四五岁的姑娘便接口道。
“蒋玉柔!”蒋晴柔脸色微冷,“钟家为当地百姓做的一点都不少,不是你应该拿来开玩笑打趣的!”
陶梦阮也听出来,蒋晴柔之前说的土匪窝完全是出去调侃,并没有讥讽的意味,蒋玉柔却不同,眼里分明的不屑。而听蒋玉柔这个名字,应该是蒋晴柔的堂妹,不过看上去,蒋玉柔的穿着打扮都要普通得多,看来蒋玉柔家还远远赶不上蒋晴柔家。
蒋玉柔被蒋晴柔这么一说,很有些不满,却立刻压了下去。来时她母亲特意叮嘱了她,伯父这回官品虽然没有升,但从洛州调到了杭州,他们家日后依靠大伯家的机会还多。况且,趁着堂姐出嫁的机会,若是能结交一些杭州的千金小姐,对她自然只有好处。
蒋玉柔还没平和下心境跟蒋晴柔说话,蒋夫人等人就来了,要为蒋晴柔梳头上妆。陶梦阮见其中一名少妇多看了蒋玉柔一眼。那少妇一身枚红色的喜庆衣裳,款式与女子常穿的衣裙有些不同,看上去更加利落些,陶梦阮下意识的看了眼她的手,果然有些薄茧,显然是习武之人,再联系蒋玉柔之前说的话,应当是钟家那边来的人。
蒋晴柔没有功夫理会蒋玉柔的小脾气,向蒋夫人和那少妇道:“娘,月姐姐,你们来啦!”
被蒋晴柔成为月姐姐的少妇瞪了蒋晴柔一眼,道:“叫嫂嫂,这就要过门了,哪有你这样没大没小的!”
“这不是过了门就不能叫姐姐了吗?还不让我趁着这个机会多叫几次!”蒋晴柔向来不是会害羞的人,跟钟大奶奶又一向熟悉,抓着她的手撒娇。
蒋夫人将蒋晴柔按到梳妆台前坐好,道:“还闹,再闹就误了吉时了,信不信将你这么披头散发的送上花轿!”
蒋晴柔当然不愿意做第一个披头散发的新娘子,朝陶梦阮吐了吐舌头,老实坐在梳妆台前,不敢动了。
等上了妆梳好头之后,蒋晴柔就不敢动了,生怕自己动一动花了妆,弄乱了头发。新娘子这边人不算太多,除了蒋晴柔的两个表妹和一个堂妹,坐在这里的也就是陶梦阮和另外两个官家小姐。陶梦阮跟其他人都不熟,蒋晴柔似乎与那两个表妹一个堂妹关系也不太好,安安分分的坐着,就只不时跟陶梦阮说几句话。
到新郎过来时,蒋晴柔突然紧张起来,抓住陶梦阮的手,道:“梦阮,我现在想逃婚行不行?”
陶梦阮看了嘴角在抽的蒋夫人一眼,低声道:“晴柔姐,你考虑这个问题太迟了,而且,你真的不怕蒋夫人哭给你看吗?”
蒋夫人是苏州人,温婉如同江南的垂柳一般,一家子从蒋大人到将大少再到最小一辈的两人,将蒋夫人当瓷娃娃一样捧着,就算同样众星捧月的蒋晴柔都比不得。若是蒋晴柔敢惹蒋夫人哭一哭,面对的就得是父兄加上侄子侄女们的讨伐。
“……”蒋晴柔看了蒋夫人捏着帕子,随时都准备抹一抹眼泪的手,没敢迈开步子。
陶梦阮到现在只欢送了葛姝出嫁,但葛姝嫁的是皇家,礼节上与普通人家自然是不同的。这次见蒋晴柔出嫁,算是真正见识了一回嫁姑娘的盛事。
钟家原本是开镖局的,钟家二少爷来迎亲,也专门带了一队镖师过来迎亲。那一队清一色的镖师卫队,拱卫着帅气爽朗的钟家二少爷过来迎亲,衬得原本高大俊朗都显得文质彬彬的,估计这一路送亲队伍过去,都没人敢出来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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