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谈成亲呢?还是谈合作呢?
许是含钏的眼神太过不解,魏先生不由将笑拉得更大一些,“您甭慌,某今儿个来只是为了将话说明白,中间隔着冯夫人与余大人,咱们这话怎么也说不明白的。”
含钏伸手给自己也斟了一盏茶,在魏先生对面落了座儿,眼神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您想把食肆做好做大,某正需要一位应付家里、陪伴左右的妻室,某不会干涉您的交际与日常,也不会管束您的言行与喜好,若您不愿意,您甚至可以不用搬来与某同住。您始终是要嫁人的,与其嫁一个或是处处不如您、需您养家打理的,或是门第略高,却眼高于顶管束您的,还不如选某...”
这是魏先生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吧?
说得挺有道理的。
反正都要嫁人,是不可能不嫁人的,还不如选一个给她充足的自由和尊重的。
双方也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这是站在含钏的角度劝导...
可魏先生相貌端正、身量正常,且是年轻的举子,还大有作为,又何必寻一段“互惠互利”的关系?高门显贵的嫡女求不到,庶女却也能想想的,再不济小官家的女儿、恩师家的侄女不也是不错的选择?这哪个不能与他互惠互利?
含钏眯了眯眼,打量了魏先生片刻后,方展颜笑道,“有老话说得好,反常即为妖。您不是个难娶媳的,既年轻有为亦相貌堂堂,您若想活得自在便利,有的是姑娘可以选择,您没必要见过儿一面便火急火燎地求娶。”
含钏话头顿了一顿,提了提语声,“咱们现如今既是做生意,咱便拿做生意的诚意来谈。前因后果、长短利弊、讨价还价...您没做过生意,您或许不知道,这几项是一项也不能少的。”
魏先生看含钏的眼神多了几分郑重,脸上的笑收了收,掌心朝上做了个“请”的手势,静候佳音。
“您为何选择儿?”含钏沉声问。
魏先生不假思索道,“您品貌姣好,无娘家拖累,也无平白的亲戚走动,有想法有心胸,您或许能接受这样的提议。”
含钏点点头再问,“若是成婚,咱们的关系是如何走向?”
魏先生想了想,“您若愿意便是挚友,您若不愿,咱们便做偶尔一桌吃饭的熟人。您赚取的银钱财富,您自己收拢支出。某若继续读书考功名,读书的银钱可从某的束脩与家中支持里拿,绝不动您的银子半分。若您觉得乏累,不愿再开食肆,断了收入或是少了银子,您只管同某说即可,徽人多财,某家中还是有几分薄产。”
含钏愣了愣。
这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点子,电光火石间却没抓住。
“照您的意思,咱们可分宅而居,也可分屋而居?那...”
含钏顿了顿,说得理直气壮,“那不曾延绵子嗣,您的宗亲耆老也不怪罪?”
魏先生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如此一看这样的笑便多了几分真意。
这个姑娘当真是聪明的。
一问便问到了点子上了。
魏先生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表情带了几分严肃,“您若想要自己的子嗣,那某也只能试一试。您若没这个执念,等咱年逾不惑后,从宗族旁支里挑一个年幼的男童,从小养到大,也未尝不可。”
试一试...
要不就过继...
果然...
含钏克制住了抚额头的冲动。
这一世也算是活得值了。
真是啥都看见了,啥都遇到了,啥都体验了。
顺风顺水开饭店、被人掳走、半夜救白爷爷...什么奇谈怪谈都碰到了,若是她文章做得好,她一定为自己写一卷话本。
如今倒好,连坐下来,像谈生意一般谈婚事,都遇到了。
含钏闷头没说话,想了想。
说实在话,魏先生开出的条件,还真的是不亏的。
她能继续做她的生意,活她的人生,握着自己的银两,若是没钱了还能找他要...等几年过继一个小女儿或是儿子,自在洒脱,无人管束,也不需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除了多了一个魏太太的身份,她什么也没改变。
甚至,这个身份可以带给她许多便利与保护...
如今,较之前朝,虽对姑娘家的苛求少了许多,但从古至今存下的许多旧俗,却仍旧让姑娘家举步维艰。
含钏清了清嗓门,抬起头来,表情认真严肃,赤裸裸地问魏先生,“您能坦诚地告诉我,您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吗?”
......
入夜风高,送走最后一批食客,小双儿出门收灯笼,却瞥见有个身影由远及近走了过来,小双儿心下大喜,连忙迎了上去,“...秦王爷!”深深福了身起来,“您总算是来了!”
说完方觉这话不对,跟盼了许久他来似的。
她丢脸倒没啥。
不能让掌柜的丢人。
小双儿赶忙改了口,“您有日子没来吃饭了,大家伙都想您。”
徐慨眼风一扫,目光有些凛冽。
小双儿打了个寒颤,赶紧圆谎,“主要是钟嬷嬷与奴有些挂念您,别的人倒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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