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京到无锡再到上海,一共走了四天,路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倒也放松了许多。那日压抑在心头的苦闷与忧愠,常生也觉得在慢慢淡去,虽然心底里似乎还有一丝憋闷,但不在家里触景生情,也感觉不到那么明显。到了上海以后,常生把夏风安顿好,又带着她和许六斤玩了两天。回南京的时候,常生坐的是火车,夏风去车站给他送行,临别时不禁眼眶泛泪。一想到把她一个人留在上海至少两个月,常生也有些心疼,便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道:“你可以写信给我,我一定每一封都回。如果受了什么委屈就立刻发电报给我,我就马上来上海。”“别担心,我会好好的。”夏风点着头,却不无担心地说:“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回去以后没人照顾你了,别一个人想不开,千万别再生病。”“好,都听你的,回去以后我就好好养身体,再不生病了。你一个人在上海不要舍不得花钱,跟大师傅学手艺也不必战战兢兢的,该请客送礼的时候尽管出手。记住,你是绸缎庄的老板娘,不是穷苦的小学徒,可别委屈了自己。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小年之前我就来接你回去。”“嗯,知道了。”夏风依依不舍地松开他,可一看他没有一丝悦色的脸就忍不住鼻子泛酸:“我还是担心你一个人……”许六斤看不下去了,插嘴道:“哎呀!少奶奶,您就放心吧,有我许六斤在,一定会让少爷每天都好好的,不会有任何事的!”常生挤出一丝笑容来说:“许六斤说的是,他现在可能干了,能帮我分担很多事呢,你就放心吧。”夏风点点头,摸了摸许六斤的头叮嘱道:“你家少爷若是跟什么人吵架怄气,你千万记得要看着他吃饭睡觉,切不可让他一个人单独呆着……”“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家少爷,我跟他拼命!”许六斤拍着胸脯说。“那……那也不行。”夏风慌了:“只能劝不能打。”“你们都别乱说了。”常生无奈地笑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我白天去各处照顾生意,晚上回家好好吃饭睡觉,能有什么事?不说了,该上车了。”夏风目送他们上了火车,车开后又追了一段,直到追不上了,才默默地转身走了。车上的常生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夏风在担心什么,只有她明白自己。那日自己烧的不醒人事,只是说吵了一架,但她定是察觉到了他与二少爷之间的感情有了裂痕。“常少爷,你和少奶奶的感情真好。”许六斤羡慕地感慨了一句。常生也感慨了一句:“是啊,她是真的对我很好,是我唯一的亲人。”在回去的路上,常生在火车上听到一群人在议论一个震惊的消息:胡一夫被人暗杀了!见他竖起耳朵听着,两眼发直、表情凝重的样子,坐在对面的许六斤便探过身子悄声问道:“常少爷,他们说的那个人你认识?”常生这才小声说:“是我表哥的岳父。”“就是你去江边送行的那个表哥?”“嗯,他年幼的儿子在他岳父家里养着,如果消息是真的,恐怕那孩子……”常生越想心里越怕。“孩子他娘呢?”“疯了,谁也不认得了,根本照顾不了孩子。”“那……我们能去把孩子接走吗?”“恐怕不行。”常生摇摇头:“不是容家的人去接,胡家应该是不会给的。”“那怎么办?”常生想了想,忽然计上心来:“要不这样,等到了南京,我再给你买张火车票,你直接转津浦铁路去徐州府。那胡一夫是苏北总务厅长,出这么大的事,你准能打听到很多他家里的事,有关那孩子的情况肯定也能知之一二。我给你带上些钱,有了可靠的消息你立刻就发电报给我。我回去以后便去找我表弟商量,他年纪虽小,但毕竟是孩子的亲小叔,如果胡家真出了事管不了那孩子了,我和表弟再去徐州府找你,一起去接孩子。”“那好,我一定尽快打听到消息给少爷发电报。”许六斤拍着胸脯说。主仆二人商量好以后,到了南京便分头行动了。常生找到寄宿在老师家中的表弟容仓福,把胡一夫被暗杀和自己想让他出面去接容仓裕儿子的想法告诉了他。年仅十一岁的容仓福虽然不希望自己的亲侄儿无依无靠,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去胡家能做什么,也没有代表容家出头的胆量,他还没从年幼丧父、家道中落、无家可归的阴影中走出来。看着茫然无助的表弟,常生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不后悔报复了容家,却后悔连累了无辜的表弟,也忽略了他的处境。在内疚与恻隐之心的驱使下,常生给表弟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院子,雇了一个煮饭的阿婆和一个浆洗打扫的女仆来照顾他。容仓福感受到了表哥的善意与温情,扑在他怀里哭了半天,述说了许多心里的恐惧与苦闷,常生也愈加坚定了要好好保护和照顾表弟的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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