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即使挨打,也坚持把一张支票塞到胞弟怀里。极高大顶斯文的一个男人,用母亲似的喋喋不休的方式苦苦叮嘱胞弟:“听说母亲生了病,我这儿还有些钱,不太多,但是是我从前在日本留学时打工挣下的薪资,是干净的,明天有空去把钱兑出来,病情耽误不得。”报纸一词触动了胞弟,他的脸色突地一阵青一阵白,粗着嗓子叫何译员滚。何译员沉默几秒,转身离开。何弟却并没把支票丢掉,在窗台边,躲着,颇冷漠地看着他兄长消失在街角,直到没入无边夜色。第二日的新闻,大汉奸因反叛帝国而受到处决的消息占了报纸最大的版面。街头巷尾一片压着声的叫好,百姓们弹冠相庆,死得好哇,大汉奸。看见报纸上兄长冷漠的黑白照,何弟怔然片刻,想到什么,脸色一白,立马跑去了银行。那家银行,实际是无产阶级党派的据点,支票上一串纷乱的数字,则是日本军队的无线电密码。而就是这份最后的情报,帮助我党军队在前线取得了巨大胜利。也是在银行,何弟终于知道了兄长的身份。他的兄长,在与他一样的年纪时,和他一样都曾对着红色旗帜上的金色镰刀与铁锤旗忠诚宣过誓。他们为之奋斗的,竟然从来都是同一个黎明。他知道得太晚。背负着骂名和家人的冷眼,何译员咬牙踽踽独行在黑暗里,却倒在曙光前夕。尤因的戏份总共三场,和南少虔的这场最先拍。开拍前导演反复给尤因讲了好多遍戏,考虑到他是新人,几乎是掰碎了喂到他嘴里,贴心得就差伸手捏着他的肌肉帮他建构每一帧的面部表情。宿舍的双人对白,尤因看完导演的分镜手稿,沉默几秒钟,突然问了句:“他买这些报纸,真的是关心他哥哥吗?有没有这种可能,他是在收集他哥的犯罪证据,想等侵略者倒台后亲自裁决他哥哥。”导演似乎有些惊讶,深深看了尤因一眼。发表这些私见时尤因完全是脱口而出,说完才后知后觉发现,说太多了,剧本上根本没有写这么多,他纯属是发散思维,不知导演听了会否觉得他有加戏的嫌疑。心道一声“完蛋”,忐忑地瞪大眼睛,手指也紧张攥起。导演缓缓开口:“原本不想跟你剖析太多,怕层次太复杂你处理起来有困难,但你自己有思考我很高兴。当初设计这个角色时,他的功能其实不是现在你看到的这么扁平单一的,但是在你之前演他的演员不太理解,觉得演得很累,我们就把他改了……”导演说着皱起眉,转向尤因的时候露出赞扬的表情,灯光下,神色和语气都透露着说一不二的笃定。“小尤,你很不错,动态观察力很好,你一定有成为演员的天赋,答应我,要好好做事。”这是第一次,在行业巨擘般的大导面前得到肯定。尤因心头很受触动,松了口气,带着点孺慕的神采看向导演,微微点点头。他不能保证以后一定会在演戏方面有多大的建树,但这个健康而温馨的剧组至少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蹲在摄像机前嘀咕这么半天,尤因受益匪浅,在导演讲戏的基础上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花一个上午,还算顺利地完成了自己单独的镜头。早上其实没有南少虔的戏,但他也没去休息间待着等上工,而是全程都在暗处观察。他不作声,也没有贸然给意见,只是像一个第一天送孩子上学的父亲,怀着忐忑而骄傲的心情,尽力想在不影响尤因情绪的情况下去见证孩子的人生第一堂课。他藏得足够好了,但尤因一直能感觉到他小心翼翼暗中观察的视线。正因为清楚,心里的别扭又添几分。因为他后知后觉发现,那场突然的告白,PTSD的貌似并不止他这个突遭告白的人。突然被迫出柜的南少虔似乎也对那个夜晚心有余悸。中午大家围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尤因心里本来还为要和南少虔同桌而惴惴不安,不经意环视一圈发现他没露面,陡然松了口气,接着乐观地想,也不一定就是因为他,南少虔最近正在减脂,兴许是觉得面对一桌大鱼大肉实在太过煎熬和残忍呢。席间,导演夸尤因有慧根,尤因心里一直挺忐忑,被这么一称赞,高兴极了,不好意思地傻笑不已。满腔兴奋与感谢不知如何表达,大手一挥包了剧组的下午茶。下午开始大量地拍摄他和南少虔共同的镜头。上次的MV已经合作过一次,抛开私人感情,对和南少虔的再次合作,尤因其实是保持期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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