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痛苦的闭上眼:“我与你在宫中的种种不期而遇都是真的吗?”偌大的隋宫,在短短的三个月内他总是能轻易的遇见她。这么大的一个破绽。直到今日虞世基的话才彻底点醒了她。裴矩再也说不下去了。
画扇哭着笑道:“我与隋王不睦已久,他多次提及要将我嫁出,夫人都未应允。他那人只要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错手过,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错!”贺若弼搂紧她:“都是错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是李昺,我爱慕你许久,我通过李昺知道你的行踪,所以,所以我们才能此次相遇!画扇,难道这不好吗?难道你不喜欢我吗?难道你不爱我吗?”画扇慢慢的挣脱了他的双手,摇着头痛苦的看着他。
为了这个他,她差点害的夫人失了孩子。为了他,她对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讽刺!如今回过头,原来这都是她一直来想要的一切?她从事至今都相信了一个骗子!这一切都是彻彻底底的骗局!裴矩骗了她!她一退再退,退出了他的怀抱。
贺若弼一进再进,想要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画扇擦去了眼泪,笑着看他,贺若弼说:“画扇,你别笑。”画扇问:“隋宫若无令牌如何能进?那是夫人所住的地方,若无隋王的应允,你如何能进得去!”
“裴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她缓缓的摘下发鬓中的玉簪,丢到地上。哐当一声,玉簪甩成两半。“你与我今生今世犹如此玉,我画扇与你裴矩此生此世恩断义绝!”她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出口。画扇是个决绝的女人,她本性善良,天真,相信爱情。
裴矩欺骗了她,她也选择拔出刀将两人一同捅个稀巴烂,连带着他们死去的爱情。下雪了。白花花的一片,大地穿上了新衣。裴矩蹲下身捡起了破碎的玉簪。那是他赠与她的定情礼物。
那日隋王叫他进宫要他娶夫人身边的一个宫娥,他不肯。可当知道那个宫娥是画扇时,他的心瞬间摇动了。那日宫墙下的一遇,绣着他名字的锦囊和那双温暖的手。已经再也没有了。他心存侥幸,一直以为画扇会陪在他身边。
他的初心虽然不好,可他却是始终爱着她啊!只是……如今这一切都完了。不,还没完!他和画扇这一切还没完。夫人,夫人,对,还有夫人,夫人一定可以劝住画扇的。裴矩猛地抬头,解了马车,骑上快马往宫墙跑。
隋宫内,上上下下忙成了一团,伽罗高烧。杨坚守在里面,孙思邈神色沉重搭脉。他问:“如何?”早起还好好的,抱了孩子,下午雪后就开始热起来了。华裳抱着木盆进来,绞了热热的帕子擦她的脸。
孙思邈许久才离开她的手,神色比往日沉重了许多,他道:“身体都被孩子逼到了绝境,加上难产实在是凶险。”孩子在外由乳娘抱着,似乎感应到了母亲低低的哭泣。
他的身体也不好,出生这么久了,浑身还黄的厉害,跟个小猫似的每日就喝一点的奶。夜里乳娘不禁哄,这孩子就住在了杨坚的偏殿。杨坚叹了一口气,来不及去顾孩子,只问他:“那该如何调理?”
孙思邈说:“只能先退烧,日后再调理,只是以后千万不能再着凉水,就是夏日也不行。”“记下了,你开药吧。”他脸上不同寻常的认真。乳娘正抱着孩子进来,为难的模样:“隋王,小世子哭的厉害。”
虞世基在一旁,低身呵斥:“蠢货,要你们何用?没看见夫人正病着吗?”乳娘被骂的一愣,不敢造次,孩子蠕动着小嘴哭的跟厉害了。孙思邈看了一眼问:“是不是饿了?”
乳娘急着摇头,很怕被杨坚责骂,连声道:“刚喂过,刚喂过的。”“哦。”他从襁褓中抓了孩子的手脉细细听查:“黄疸严重一些,不过也无碍。”杨坚顾着伽罗,让人又拿了布来,他亲自挽了她的手臂擦拭。
只是上的人似乎有了感应,嘴巴动了动。杨坚一喜连忙低头倾听、“孩,孩子……”她听得到孩子的哭。杨坚连忙招手叫乳娘把孩子抱来放在她身侧。也是奇了,那孩子平素里最难哄的,可是一放在她身旁,就不哭了,蠕动着小嘴,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在找什么。
“你母亲在这儿呢。”他抱起孩子低声说。“阿广,这是你母亲。”这是他为世子取的名字,还来不及告诉伽罗。为了父亲的自私,生下了你。阿广,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刚出生的阿广,才睁开懵懵懂懂的双眼,他还不懂的看。并且在很长的一段的岁月中,母亲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即便他一直听别人说,世界上只有夫人最爱殿下您了。可是他还是不知道为何母亲从来不肯伸出手抱一抱他?原来这就是母亲的爱啊。
高烧使伽罗长时间的昏迷,杨坚又要当爹又要当娘,一天忙下来胡子拉碴坐在伽罗前瞪着她看。“你快醒来吧。”他说。“外面的雪下了一天,阿广第一次看见雪,许是知道你病了,他也恹恹的。”
杨坚握住了她的手,努力的用自己双手的热度去温暖她的冰冷。不过一会儿,杨坚就惊喜的发现她的双手动了动,正待欣喜,却见她辗转反侧,两颊赤红,眉头紧蹙。“伽罗,伽罗!”杨坚豁的站起,摸向她额头。
才刚一触手,就被她额上的热度烫到。伽罗再度发烧了,他轻拍着她的额头急促去唤她名字,试图将她喊醒。伽罗也真的醒了,只是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伽罗,你醒醒。”
杨坚惊喜的将她扶起:“你烫的厉害,我派人去叫孙思邈来,别睡别睡。”伽罗嘤嘤辗转,闷哼的低喘:“杨坚,我,我好疼……”“哪里疼?”他摸着她后背。她转头,晕晕沉沉的:“都,都疼。”“伽罗……”杨坚再喊,她已经晕过去了。
“快传孙思邈过来!”杨坚焦急万分,直朝外喊。此刻已是深夜,走廊木板外传来哒哒声响,华裳首当其冲拉开了门,冲了进来:“隋王。”“孙思邈,夫人又烧了。”
华裳一看他怀中的伽罗两颊赤红,人已经没有意识了,吓坏了,来不及安排其他金吾卫宫娥就直往外跑,跑到走廊外又才想起来,叫人送了热汤进去给夫人擦拭。雪景融融,殿中灯火通明燃了一宿。
孙思邈说,已然是烧到了顶了,今夜要注意,仔细烧坏了脑袋。杨坚就整夜整夜的守着她,时刻注意她的温度,擦拭清洗亲力亲为,连喂药都不假人手,只是后半夜乳娘来报说:“小世子夜里吐奶了。”
杨坚叫了把阿广抱过来,一边看哄着小儿一边看着伽罗。这母子两人,没生就操碎了他的心,生了更是让他日日夜夜担惊受怕。阿勇小时候他哪里有这样,可就是这个孩子,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好似上一世都白活了,两世就为了等他。
小儿在他臂弯之中睡着了,小小的脸,小红嘴,长得也不知像谁。杨坚把他放在伽罗身边,盖上被子,撑着手臂看着母子两人。他摸了摸伽罗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再揉了揉小儿的手,热乎乎的,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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