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江南青玉楼的花魁大会上,人潮拥挤,传言今日青鸾姑娘培养多年的白蘅、紫萱、蔷薇、木槿姑娘会登台首秀!
二楼厢房里,年逾三十的青鸾轻轻地给独孤伽罗描着远山眉,望着铜镜中唇红齿白,脸还是团团的姑娘,苦笑道:“你爹泉下要是知道你有这一天,估摸也不会在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了!”
这丫头,当年算命先生说是金命玉质,却给她带到这淤泥地了!
独孤伽罗起身安慰道:“鸾姨,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也活不到这么大!”
八年前,县衙苛捐重税,爹爹与当时的县令周启仁起了冲突,被打入大牢,祖母忧虑而亡,爹爹不到一月便在牢中逝世。
这一切,都是她听鸾姨说的,因为,祖母入葬的时候,她的头磕在了棺木上,什么都不记得了。
都说青楼女子薄情寡义,可是,青玉楼里的姨姨们个个都有侠义心肠,这些年她仅凭独孤信之女的身份,便独得她们的娇宠。
青鸾是青玉楼老鸨的女儿,也是上一届花魁,她本意并不准备让伽罗登台入这一行的,但是,这几年青玉楼经营惨淡,她们做这一行的,没有及早脱身,便脱不了身了。
伽罗在青玉楼待了八年,在这般鱼龙混杂的地方,她也跟着青玉楼采买回来的小女孩一起学文识字,弹琴练舞,却从不会让她出现在客人面前。
只是这两年青玉楼经营惨淡,楼中姊妹又多,生计已实属不易。
外头传来小丫鬟的催促声:“鸾姨,木槿姑娘,前面客人一直不见姑娘们上台,开始闹了!”
青鸾不耐道:“让蔷薇、紫萱、白蘅快些!”
外头小丫鬟应下,青鸾握着伽罗的手,蹙着眉头语重心长地道:“伽罗,你爹虽是一介商贾,家中当年也是饱读诗书的,他在的时候,曾言以后要你招婿入府的,我实是不忍心,将你断送在这里!”
“鸾姨,我也只是上去跳一曲舞,又戴着面纱,您呀,放心好了,要是以后青玉楼好些,我就不上去便是,管您要了钱,再回东大街上开一家布坊!招婿入府!”
“你这丫头,如你所说,我们这些老骨头都给你当小二去!”青鸾轻轻点着伽罗的鼻尖笑道。
青鸾知道她是哄自己宽心,心里熨贴,摸着她柔软的墨发,心下更是疼惜。
舒堂如若不遭厄运,这丫头,明眸皓齿的,又机灵聪慧,定是如算命先生说的,是宁安县的一朵富贵牡丹花!
酉时三刻,楼里客人已经喝的微醺,这一批的少女一共有十五个,只剩下最后一个没上台了,传说这是青玉楼精雕玉琢了许多年的珍品!
等琵琶声响,玉笛吹,台下众人都不禁睁大了眼往过去,见竟是青鸾亲自上台弹琵琶,吹笛的是素来冷艳的青鸿,青鹄打羯鼓,青雁弹箜篌,台下顿时发出一片“啧啧”声,这是青玉楼排的上号的名角都将自个的拿手绝活献出来助阵了!
独孤伽罗站在后台微微吁气,对着镜子又调整了一下面纱,确定不会掉落才起身。
一双宝相花纹云头锦鞋从帘幕后头缓缓走出,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羯鼓一阵急促,只见此女子约豆蔻年华,额头正中一枚云母梅花钿,一双翦水秋瞳熠熠生辉,锦鞋轻轻一划,便是一个旋身,体态轻盈,众人只见龙宫中的仙女在云雾之端化身浮云。
站在后台等着选花魁的白蘅,微微眯了眼,木槿不知何故,一向得楼里众位姐姐的疼宠,她和紫萱、蔷薇,自幼买来就是为了接客的,而木槿,她仿佛是青玉楼的公主,不说青字辈的姨姨们,见了她眼里都怜爱的要泛出光来,便是小丫鬟和小厮见到她,也都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槿姑娘!”
而那时,她和紫萱几个,受到的更多的是苛责和白眼。
什么花魁,不过是青玉楼挣钱的把戏,她们舍不得让木槿做那等营生,倒恩典般地将这殊荣给她!呵!
独孤伽罗如平常和楼里姑娘一起练舞一般,并不去看台下众人,只是今天她跳着跳着,忽然觉得大脑有些空白,一时像进入了一个朦胧的梦境,似乎有一个人也如她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这么一曲舞。
那里肃穆端静,亮如白昼!跳舞的女子华贵娴雅,一娉一笑俱是情深。
最后一个凌空而起的收势结束,独孤伽罗慌不迭地离开了前台,台下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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