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烟点头,终于松了口气。
傅少廷出了内室,便吩咐人彻查此事。又吩咐人将府医唤来。
府医很快来了,见傅少廷的手臂上的纱布早被血侵染,凝固了,顿时大惊失色,“君上,你这是干什么了?莫不是觉得活着没意思,索性自残到底,我警告你,这是我第三次给你包扎了,若再有下次,本公子不管了,在你这君上府憋屈,还不如去游历天下。”说归说,还是轻轻给傅少廷解开纱布,看这血肉模糊的样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府医不是普通的府医,名白术,不到四十,看着跟傅少廷像同龄人,一次意外,跟傅少廷惺惺相惜,后来便来到君上府。跟傅少廷说话随意惯了的。
作为大夫,最怕的是便是这种人。
傅少廷沉声说:“我中了媚毒。”
啥?白术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黑脸的傅少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了后问:“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给你下毒?还是媚毒。”
“莫不是女君?你活该,谁让你娶了人家又冷落她。”
“不是。”
“查清楚了?”见傅少廷面色凝重,白术也歇了开玩笑的心思。
白术是他很重要的一个作战伙伴,傅少廷知无不言,沉声说:“还没,我怀疑是王氏,昨晚我用晚膳前后,没用过其它吃食,在此之前王明珠来过东苑。”
“这样看来,王姑娘对你用情很深啊。”白术替他重新包扎好了手臂,媚毒也是一种毒,顺便替他把脉,把着把着,收了嘴角轻佻的笑,面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看来这事不简单。”
傅少廷问:“怎么说?”
白术怕误诊,又把了一次,才缓缓说:“看来你真是命大福大之人,毒虽勉强解了,但体内还有不少残留的毒素,这毒叫‘三日媚’,是南蛮那边的,中了此毒的人,三日内若是没与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人相结合,必七窍流血而亡,一般不用三日,很多人连两日都受不了,这毒不是一般的折磨人。所以我说你是命大福大之人,屋子里替你解毒那位是谁?还有,你这毒,应当被下了咒,一辈子都只能碰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人,相当于你只能碰她,你想想,这世间阴年阴月阴日生的人何其少。”
“且这中了三日媚的人,若是不能解咒,逢七必碰那女子,不然缺一次身子便弱一次,直到身子被慢慢掏空为止。这确实毒,一辈子都别想离开那女人。”
傅少廷拧眉问:“有解咒的办法吗?”
白术摇了摇头,而后想到什么,轻声说:“除了下咒之人,任何人都不能解咒,办法有倒是有一个,就是孕育一个孩子,这毒就会遗传到孩子身上。你就彻底解咒了。”
“如果真是那王姑娘下的,那你得好好查一番了。竟敢跟南蛮人有接触。”
就在这时,傅荣进来了。
傅少廷忙问:“如何?”
傅荣回:“属下查清楚了,是表姑娘所为。”
傅少廷又吩咐:“这毒只有南蛮人才会,必定是南蛮人混进了惠阳城,你带人好好审查外来人口的身世背景,一个都不放过,包括本地人口。”
一听南蛮,傅荣脸色难看至极,中气十足的应声。
傅荣走后,傅少廷看向白术,“你还待在这干什么?”
“我待在这儿怎么了?事情给你解决了就过河拆桥了。”白术笑着反驳,紧接着又问:“准备怎么处置?”
傅少廷没应。
后白术也觉无趣,便起身走,让他自个静静。跟着傅少廷也近十年了,也知道他的一些事情,真要做个决定,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出来的,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
就这么坐了几个时辰。
傅荣回来,脸色之难看,“回君上,王太守近两月频繁去寒山寺,南蛮人肯定混在寺庙中,王太守竟然叛变,王娘娘和表姑娘近段时间也去了寒山寺,想必早串通一气。如今南蛮人已撤。”
“嗯。你去将王氏等人捆了往蛮夷之地流放,没有终点,死活看造化。”傅少廷轻靠在背椅上,半眯着眼,冷声一字一句道。没想到看似老实的王太守竟也不甘平庸了。
没有直接杀死算是他对已故漠北王的交代,他给了他们活着的机会,到这一步也没动杀心,不过换了另外一条生不如死的路。
傅荣应声:“属下遵命。”
待傅荣走后,傅少廷伸手揉了揉眉间,起身去往军营,南蛮人不安分了。
二十年前,漠北还是荒蛮之地,左有匈奴人虎视眈眈,右有南蛮人耽耽虎视,漠北夹在中间连生存都难,而南蛮和匈奴一直将漠北视为囊中之物。
就这样制衡了多年,直到傅少廷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将匈奴收复一部分,又将南蛮人击退,死伤惨重,多年不敢轻举妄动,却一直将傅少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子子孙孙的目标就是将漠北打赢。
子孙层出不穷,自然有一两个冒尖的人才。
如今的南蛮的首领叫阿拉坦仓日松,打小被誉为南蛮的天才,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均是傅少廷的手下败将,他很不服,不过是有些蛮力的男人,仗着漠北人多势众,占优势罢了。他可不是他那蠢笨老实的父亲和祖父,又怎可在战场上硬碰硬,以他南蛮的人口,就是再等十年,也不一定敌得过漠北。
这十年,他是等不过。他要智取,正好改名换姓,乔装到漠北,竟让他遇上一个天大的机遇,这不就是天助他也吗。没想到傅少廷的嫡母也恨他入骨,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一拍即合。
一日过去,便是最好时机,漠北无主心骨,军心定一片混乱。阿拉坦仓日松兴奋召集属下,深夜进攻漠北!
而这头,傅少廷早已做好开战准备。
……
流放路上。
傅少泽也在内,不过早已奄奄一息,全身满是淤青,且这几日暴瘦,此刻正被铁链拖着走,像狗一样。爱子如命的王氏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路上嘴里都在念叨,声音时大时小,像念经一样,“傅少廷那挨千刀的逆子,凭什么这么对我们,凭什么啊,这么对长兄和嫡母,就不怕上了战场就回不来吗,不怕天打雷劈吗?一个低贱庶子不知尊卑,我痛啊,我悔啊,我恨啊,他小时候我就应该一把捏死他,谁知道长大了竟这么不长良心来祸害我王家人……”
王氏的弟弟王太守此刻也一脸悔恨,悔不当初,他就不该动摇,不应该跟着王氏做蠢事。
不过看着当初同是白衣的林长青不仅有了三个优秀儿子,还自个在君上面前好不得意,他呢,漠北王死后就止步于太守了,且还是个不怎么受君上待见的太守,这口气又怎么咽得下去,一时鬼迷心窍了,被王氏一怂恿说若是当今君上不是傅少廷,是傅少泽,他王家该是多么光荣。
结果,就是这么个下场。他恨不得咬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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