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又是平静的一声,“整理设计稿。”
“定了吗?”
“还没有。”
又没了话。
怪尴尬的。
刚好电梯到了六层,贺寒声跟她去往同一个方向,问了句:“设计稿,需要修改吗?要不要我找别的设计师帮你看看?”
“可能要吧,有几个我很不满意,工作量还挺大的。”陈旖旎想起这个就头疼,她快速走了几步,越过了他,“晚点我找别人商量商量。”
贺寒声脚步不自觉地缓了下来。
自从他们发生不愉快的那天起,也就是沈京墨来接她下班那天开始,她就旗袍不离身了。
犹记得那天她穿了一身黑色旗袍,今天是身深绀青色,几天的颜色都不尽相同,款式也各有千秋。
她是真的爱穿旗袍。以前他就听说过,这是她从姥姥那里沿袭继承下来的习惯。
旗袍压纹精致,前后摆灵动,今天的颜色也很贴合她的气质,将肤色也衬得更白皙,乌发在颈侧缭绕。
她纤长的两腿一迈,人带着那道纤影就消失在了玻璃门后。
接着,她放下了百叶窗,阻隔住他的视线。不想被人打扰。
——希望她的一些习惯,不要带给他们的设计稿才好。
贺寒声沉思一下,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陈旖旎最近也听说,业界诸多人都在讨论形势大好的venus与曾经的lamour风格相似。更有人已经知道了,她现在在为venus效命。大家都在等着看venus与lamour两家在明年开春大秀的对手戏有多么精彩。
陈旖旎在venus的三年,一开始就没想将venus当作第二个lamour。lamour是她的孩子,venus也是她的亲人,各自有彼此的灵魂。
小时候目睹姥姥一剪一针一线地做旗袍,到她从业,就知道每一件服装,都应该是彼此独立的。不应该是谁像谁的。
贺寒声与整个venus都把大秀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一大半的设计都是她来做,别的设计师为辅。
在画设计稿的过程中,她已经极力刻意地去掩盖自己了。可一个风格鲜明的设计师,钩花描线,都如同画骨作皮,深深地烙在了自己骨血中,大的条条框框是改不掉的。
她还是准备精益求精地改设计稿,一会儿还要去询问别的设计师的意见。
带着这种有些偏执的念头,她一头扎在画稿中就是一整个上午,连午饭都忘了吃。
伏案工作许久,肩颈酸痛了,起来四处走一走。
不过仅仅局限于这间办公室,连喝咖啡的时间,她都在研究怎么改设计稿。
全部都改的差不多了,已经快下午五点了。一抬头,披了满肩霞光,才意识到,天都快黑了。
一整天下来,她就只吃了早饭,居然一点都不觉得饿。
打电话联系了一下其他几个设计师,让大家在一楼的设计室中等她,五点讨论一下设计稿。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外面没飘雪,空气凉薄干净,让人神清气爽。她站了一会儿,抽了一根烟。
画设计稿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抽了很多,烟盒里只剩最后一支。
有人在外面敲门。
她掸了掸烟灰,说了声“进来”,贺寒声推开门,端了一杯咖啡,笑着问她:“今天一整天都没出来,一直在画设计图吗?”
“嗯。”陈旖旎点点头,环抱一条手臂,另一手拿烟,侧过头看贺寒声将咖啡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他还避开她的设计图。
然后人就不动了。
“吃饭了吗?”
“还没。”
“画了好多啊,”贺寒声翻了翻她的稿子,一张一张看过去,边啧啧感叹,朝她笑,“怪不得你一整天不出来,原来是在搞艺术。”
陈旖旎走过来,倚在办公桌一侧,端起咖啡,小抿一口,问他,“带烟了吗?”
“嗯。”贺寒声视线还在她的画稿上打转儿,边从口袋中找烟给她。
他低着头,盯着其中一张画稿,找烟的动作渐渐缓慢了下来,递给陈旖旎一个精致的铁皮烟盒时,他忽然跟着抬头,眉心拧了拧,问她:
“这是……你画的?”
“对,”陈旖旎接过烟盒,边拿烟,看那副画稿,“我还没拿给下面的人看,应该还需要修改,一会儿五点……”
“——你就拿这个给他们看吗?”贺寒声冷硬着嗓音,一字一顿问,“就这个吗?这就是你的设计稿?”
“……”陈旖旎烟点了一半,手顿了顿,这才意识到他的情态不对,指尖捻过那副设计图,端详一番并未发现问题,抬起头,很不解,“怎么了吗?”
贺寒声拿起那张画稿。
画稿上是一件类似婚纱的雾霾色夜礼服长裙,后摆不规则的灰蓝色长纱曳地,领口作了类似改良款旗袍处理,高开叉,看起来高雅,又富有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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