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斥道:“想来你定然是某个权贵府上的二公子吧,仗着权势欺压那些巡兵打定他们不敢将你如何,来牢房寻个刺激,才一个人去牢房救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除非你救我是有目的,而且目的不是为了随便找个随从,不然这不就是因为没朋友闲的慌了才会干出来的事么?这样还不算荒废,那我只能说公子你…”
“行了。”梁怀洛蹙眉不耐烦的打断道:“你差不多可以闭嘴了。”此时二人站的地方位于巷坊的入口,很少有人无事会往这小道口钻,他有些无语,原本多么安静的一条道,愣是被这人给囔的不清静。
闭了嘴的四千看着他,安静不过半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还想再说,随即便有一声短促的女人呜咽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但这声音沉沉闷闷,似是女人怕人听见自己委屈哭声,所以极力捂着自己的口鼻。
声音是从对面的巷口发出,四千已二话不说的向那声音轻手轻脚走去,回头看了一眼,见二公子也迈着信步悠哉的跟在他的身后。梁怀洛见他回头,挑眉朝他身后抬了抬下巴,意示:“看什么看,好好走路。”
四千回头,不屑的撇了撇嘴。
梁怀洛刚挪开眼,就瞥见了一个熟悉又不算熟悉的背影,不熟是因为此人每次见了他掉头就跑,熟悉是因为每次此人跑的时候都给他留下了弓腰驼背的背影。
而这个背影的主人他还是知道的,是姜府的姜刘二。此刻他正曲背背朝他们,倒退着往他们这里拖着个人,梁怀洛略微偏头眯了眯眼看,拖的居然还是个女人,想来方才那呜咽声就是她发出的了。
姜刘二因为背朝他们,似是没想到有人会来此地,头也不回的对着女人奸笑说道:“哭什么哭,待会儿让你爽的想哭都哭不出来。”
如此污言秽语让二人听了脚下同时一顿,四千怒不可忍的抬起手想要冲上去,左腰侧某个部位突然疼痛,下秒双脚便不听使唤的发软。
在他即将“扑通”一声朝姜刘二跪下去之时,梁怀洛及时从后面将他扛了起来,沿侧墙三两步轻步飞跃至墙头落于瓦砖。姜刘二正好在这时回头望了眼身后。
梁怀洛立于瓦砖之上,扛着四千,眉目淡然的垂眸,与那满泪洗面的女人对视了一眼,不作任何眼睁睁的看着姜刘二拖着女人离开,才将四千放了下来顺便为他解了穴。
瘫坐在瓦砖上的四千没发现自己已经能说话了,以为还沉在双腿无力和说不出的困境中,目露凶光的看着他。梁怀洛叹了口气,沉声说道:“难道你还想再进牢房呆几天不成?”
“我……”忽然出了声,四千惊讶张了张嘴,咳了两声,抬头愤怒的说道:“我宁愿再吃几日牢饭,也要把那姑娘救了!你个见死不救的懂什么?就当我方才看错了你,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要么就此一拍两散!”
梁怀洛眨了下眼,说道:“我没不让你救人。”
四千愣道:“那你方才为何拦我?!”
梁怀洛俯视着他,温润如玉的脸面附上了一层阴霾,语气却如是散漫,说道:“你怎么也得先将脸上那副假嘴脸撕下来再去救,不然我花费一晚时间救你出来又眼睁睁的看你往牢里跑,你当真以为我很闲?”
四千看着他,过了片刻。
梁怀洛见他点了点头。
“......”
第11章 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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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言页在府中待了六日,绣荷包这事到底还是没学会,顾娟云站在门外,看了眼屋里头满桌的针线和绣盘,对趴在桌子上的人无奈道:“页儿啊,你爹喊你去一趟。”
汤言页闷沉沉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顾娟云看得出来,这几日汤言页在府里快闷坏了,没再说其他,顺手帮她关上了门便离开。要说从小到大,汤沈元对汤言页的惩罚也只有关禁足这么一个,作为一个半天都待不住家的人来说,禁足对她来说就已是最严厉和最难熬的了。
每日望天望地,面对的都是一堆绸缎,这无趣的日子眼看就要到头,汤言页直起身将桌上被裁剪的长短不一的绸缎和针线全数收起,起身换了身衣裳往堂屋走去。
汤言页前脚刚踏进堂屋,坐在顾娟云旁的汤珧立马尾音向上飘的“呦”了一声,半挑衅半调笑的说了句:“咱们汤女侠又要出山了。”
顾娟云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了看汤沈元,转头对汤言页笑道:“来的倒是快,方才娘才同你爹提近日咱们页儿特别乖,快同你爹说说,这几日娘教你学了些什么。”
汤言页抬眼说道:“就学了……绣荷包。”
汤珧听了差点儿没憋住要笑出声来,忍不住逗她,说道:“那荷包呢?拿出来给咱爹娘都看看,绣的好了,也赏哥哥一个怎样?”
“.........”
汤言页懒得理汤珧,只想白他一眼。
“咳!”汤沈元作咳,倒眉冷厉的看向汤珧,严正说道:“你给我一边呆着去,你的荷包岂能让妹妹来绣?出去一趟回来连基本礼数都忘的一干二净,真想要,明儿我就让你娘找媒婆替你相几个姑娘去。”
“我这不是看她臭着张脸,想逗她玩玩嘛。”汤珧装作没听见后半句的笑了笑,心里挂念着琉璃扇,想着怎么也得帮忙说几句:“我说爹,您看她这几日都憋屈成什么样了,硬生生让你们许配给了梁府不说,不先问问她的意见也罢,您自己倒是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但页儿心中所想的,您可曾听过?别怪儿子说多,就这事您真真有些不讲道理了。”
汤珧向来是个直白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汤沈元并不介意他当着众下人的面指责自己,反倒是奇怪,汤珧怎么今日突然帮起妹妹来了。
他看了两兄妹一眼,心知婚配这事儿自己确实答应的急了占理亏,一时也无话反驳。汤言页找准机会,说道:“就是啊爹。今天哥哥和娘亲可都在呢,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先前您应允我学武一事,还能作数吗?”
“学武?”汤沈元眉头一皱,说道:“你怎么还想着这男身学的玩意儿?不记得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有多疼了?学武可比这疼千倍!!”
有些道理论谁那都明白,汤珧站起身,说道:“爹,您先别急。既然页儿一根筋已经拐到底,您这会儿想掰回来也难,不如就让她试试,当今武功五花八门,不单止舞刀弄枪了,总会有适合她的。而且您想想,她成日这么在外头瞎折腾,万一哪日出了意外步储一人应付不来,学些鸡毛蒜皮护身,也能安全些。”
汤沈元愤怒指道:“可我就没见过哪家闺女像她这般生在福中不知福!爹娘为她好的话从来听不进去,反倒记着外头那些道听途说的事和子虚乌有的人!”
“......”
说到这,他愣了一下,好似终于反应过来,谁才是让汤言页执着于此的罪魁祸首,敛了些脾气放下手,与汤珧好声争辩道,“即是如你所言,区区女辈也不该以此为荣,生于太平境地已是恩赐,就该知足感恩,这些她不清楚,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而且当世纷争向来祸不及此,又谈何不安全。”
他想,若不是当年一家人远离临远城来此地,别说此时眼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妄谈,能留有性命都算老天眷顾,那样的生活环境,一言不合刀锋相对,学武护身是必然之举,许多临远城里的孩子有好武的,自然就有存在被逼迫学武的。
眼下孩子们已是衣食无忧,也远离了朝政和武林的是非纷争,这些是那边的孩子羡慕不来的,谁料自己的女儿不谙世事,反倒羡慕起那边的人来。也不知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到底像谁。
顾娟云听二人又谈起来往事,连忙中断了话题,起身拉着汤言页在自己身边坐下,安抚道:“你爹就是怕你累着伤着,若是你哥想学,我们哪会替他担心这些。”
父亲的话汤言页没太在意,反倒对汤珧说道:“哥哥此言差矣,页儿学武并非为自己。只是想,现如今的喜洲和乐安顺,那也是边境驻守有功所致,有心小人颇多,若哪天连咱们这也被人污浊了,又要由谁清扫呢?是盼着京城朝廷还是边境临远的百姓?”
听闻此言,汤沈元端起茶杯的手登时一愣,盯着杯中平静的茶水,神色左右摇摆不定。汤珧只垂眼轻笑了一声,耸耸肩闭了嘴。
汤沈元放下茶杯,神情复杂的看向她,说道:“心系洲城的人大有人在,倘若真有这么一天,也轮不到你这丫头片子来救场。看不惯站出来便是,就拿清欢渡来说,也只不过是洲城中唯一上赶着做出头鸟的人罢了,惩恶扬善的事何人不会,只是愿不愿意想不想的问题。说到此,依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大可不必杀鸡儆猴杀了那些人来警示,好歹也是几条人命!莫非你想追他去,学着他杀人不成?!”
“......”汤言页心下一紧,努力克制自己的脸色下沉,忆起往年只要与他一谈及学武之事,二人也是争辩至不欢而散,要是继续这么争论下去,那她待府一周又有何意义?
她静下心来,不去争清欢渡一事,好好说道:“爹爹所说的这些话页儿都明白,页儿只是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为何爹爹如此固执阻拦,您就当这是页儿的一个心愿不成吗?”
二人各自持有各自的道理,顾娟云不想让父女两人因为这件小事闹的太僵,对着汤沈元笑道:“不就是学武吗,就当给她锻炼锻炼,又不是要送去哪里学,让步储随便教教就好。页儿要不是懂得尊重你,她便早早偷学了去,哪还会在乎你的想法,孩子都要嫁人了,也不是小孩子,成日这么盯着也不妥,就她这德行,你还想她能闯出什么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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