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带不回来。”
“怎么个说法?”
“那蛇吐出了那块玉之后,立刻钻进了长江中再也找不到了,只剩下了这块玉。”慕良将一直拎着的锦囊呈了上去,皇帝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块玉,上面刻着四个字,写的是“天佑祥瑞”。
皇帝拿着玉左右看了看,这个空档慕良抬眸,同兰沁酥对视了一霎,女子红唇微勾,慕良便又低下了头去。
“慕公公方才说的是哪里?”兰沁酥问。
“是江苏常州。”
“哟,那不是王阁老的老家么,姐姐昨日才上了船赶过去呢,这蛇要是晚几日出现,姐姐说不定就能看见了。”
皇帝倏地抬头,眼神一凛,“谁的老家?”
兰沁酥被他急促的语气吓了一跳,“皇上不知道?常州是王阁老的老家呀。”
小皇帝低头,又去看了手上的玉,那上面的四个字“天佑祥瑞”一下子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王阁老……王瑞……
他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极不好看。
“这都是下面的官员为了引人注意瞎编出来的故事,哪来的什么金蟒,这玉也不过是普通玩意,几两银子一块的,没什么稀奇。”他皱着眉扔了玉,对着慕良喝斥,“以后这种事别来烦朕。”
慕良受了训诫,连忙低头捡了玉告退,“万岁爷息怒,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出去吧,让司礼监的人今日不许进来,各干各的活儿去。”
“是,奴才告退。”
慕良退了出去,他出了宫门才起身,接着抚上了左手拇指上的一抹红玉扳指,又恢复了司礼监掌印对外的矜持模样。
那张脸上无甚表情,唯有黑眸中显露出一些思忖。
这会儿楼月吟应该已经报信给了王瑞,王瑞历经两朝,在内阁坐了几十年,断不会因为这点风言风语就被动摇,还得再下点料才行。
慕良稍稍瞥了眼身后的宫宇,看样子兰沁酥今天还会陪在皇帝身边,她那种见缝必钻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这茬,金蟒衔玉这事就由她来发酵,自己可以开始着手第二局了。
另一边楼月吟果如慕良所料,派了人将消息递去了王府,王瑞知道后眼皮子都未抬起。
这是身为西朝第一权臣的傲气,他下面有大半个西朝的官员做他的底气,这样的小动作他还不屑于出手。
“恐怕是有奸人陷害老师。”殷姮请命,“这件事就让学生去查吧。”
“怎么查?”万瑞慢悠悠道,“是你一个户部尚书跑去常州查?还是让常州官府把看见金蟒的村民抓起来拷问?没有这个道理。”
他摆了摆手,“这些年加在我头上的污名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我们这边兴师动众的,反倒显得心虚,小人常在,清者自清,圣上心里懂的。”
殷姮受教地低头,“丹心不惧烈火,老师的这份气度宁静,果非常人能及。”
“唉……别拿这些虚话哄我。”王瑞抚了抚胡子,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来,“这个暂且不提,慕公公……”
他斜了身子去问殷姮,“咱们下面是不是……有人得罪了慕公公啊?”
这已经是第三次慕良同他们作对了,这一次和之前不同,程度厉害得许多。
殷姮心里也不解,她双眉紧锁,细细地排想了一会儿,迟疑道,“或许是下面哪个不注意的?学生回去问问。”
“要问,一定要问。若是真有人哪里冲撞了慕公公,你就把人送来,我亲自带着去赔礼道歉。”
王党一派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许多就连王瑞也不清楚名字,可往外面一站就贴着他的名牌,什么妖魔鬼怪的都有。
殷姮领命后退下了。
京城的另一边,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并在几天之后,又一次爆发了新的高度。
就在明宣六年的第一次大朝上,钦天监上了一道贺表——江苏上方龙气萦绕,可见此次南京修园又唤醒了列祖的龙魂。
南直隶应天府是西朝原本的首都,后才迁北京。前三位皇帝都葬在了南京,有龙气自然是正常的,也是好事。
皇帝听了,问了一句,“哪里?”
“回圣上,是江苏上方。”
江苏常州,王瑞老家。
慕良回眸,不经意瞥见了王瑞身边的万清。钦天监是兰家长子兰贺栎任职的地方,万清这一次是彻底要同王瑞开战了。
此时四川事了;南京修园的钱拨了下去,王瑞已将钱抽出来还给了福建河道;抗倭也取得了功绩。国之大事基本稳定,两派的斗争渐渐浮出水面。
他们像是时刻准备着的两条龙舟,在太后将兰沁禾调去了常州的那一刻,就被皇家吹响了开赛的号角。
大浪过去,可以开始赛舟了。
此时从外局的角度来看,两队不分伯仲。
首辅王瑞,兼刑部尚书衔。
次辅万清,兼工部尚书衔。
内阁大学士殷姮,兼户部尚书衔。
光禄寺卿兰沁酥、户部侍郎杨士冼、秋瞿。
司礼监提督楼月吟,掌镇抚司、东厂。
司礼监掌印慕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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