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人在开出的一小块儿地安放了金犁,萧常瑞只要意思意思的推着来回走两趟,便算是先农礼成了。
他于这等事不愿意敷衍,他不信鬼神,却信皇帝对万民的表率作用,认认真真的将这一亩犁过了,又亲自撒了种子填好土这才算完。
他平日里虽勤练武功,但隔行如隔山,做起来不容易,也出了一身的汗。
除却先农礼,还有先蚕礼,依照规矩是皇后亲力亲为,众大臣方才意识到,陛下还未曾立后,不说立后,就是妃嫔也无一个。
这十一的年纪不算太大,也不算小了,当初先帝十三就纳了第一个妾。不少大臣心里的小算盘打的乒乓作响。
既然是未有妃嫔,便是由萧华予主持,领着命妇先祭嫘祖,再亲喂蚕。原本这个时候,天气还偏冷,蚕并未孵出,但总是有办法教这些蚕提前出来的。赶上与先农礼一齐。
萧华予右手牵着淳儿,淳儿今日一身嫩青色绣杏花的襦裙,头上用鹅黄色丝绦绑着一对双环髻,与春日的清爽格外相配。虽然尚且稚嫩,却眉眼秀美,是个小美人胚子,将来姿色定然不俗。
淳儿随着萧华予将手里的新鲜的桑叶撒在笸箩里,看着一条条白嫩嫩的蚕吃着青叶,勾起一抹弯弯的笑意,她扯了扯萧华予的手,表达自己的欣喜。
“殿下边上儿那个小丫头又是哪个?”待亲蚕礼散后,一群夫人便围在一起摇着扇子咬耳朵。分明二月里还有些微凉,这扇子却不能离手。
“我入宫时候也常常看着她跟在殿下跟前儿,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得了殿下的眼,放在跟前儿解闷的。”
有一夫人不屑的撇了撇嘴,用团扇掩了半边面道“什么谁家的姑娘,就是个宫里下等宫女生的下。贱货色,不知哪儿得了殿下青眼,一跃枝头,麻雀变凤凰了,今日先蚕礼,站的竟是比咱们还靠前。听说还是个哑巴!”
此言一出,倒是叫旁的夫人掩唇一阵惊诧,有一颧骨高突的夫人一拍掌,小声尖叫起来“哎呀,陛下今年可十一了!”
这话更叫人倒吸一口气“可不是,十一了,过几年该纳人了。那殿下很前儿养个姿容秀丽的丫头是……”
“那丫头看着今年才六七岁,就是殿下有意,怕也占不了头一个。何况又是个哑的。”有人不相信的反驳。
却叫人又驳了回去“殿下那样疼陛下,断不会教他早早败了精血,万一留到十七八,那丫头可就十三了,正正好好鲜嫩的年纪!何况哑巴怎么了?当不了有名分的,没名分的总能捞着!又是殿下一手带大的,怎么也差不了。”
那夫人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压低声音道“得脸面啊!”
这话说的更让人不信“胡沁什么!十七八那都不小了,该立后了!怎么会让陛下等个哑巴长大?你可别瞎说!”只是话锋一转,又多了些犹豫“只是……只是若是教陛下收了也不是什么不能的。那丫头生的实在不差。”
“我记得你家有个姑娘十二岁了?”一干人又开始吵吵嚷嚷的说起谁家的姑娘,多大的年纪,性情样貌如何。
“你家老爷再升一升,到尚书的位置,指不定你家姑娘就有造化了!”一夫人不怀好意的鼓动着。
“什么造化?谁又有造化了?”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苍老威严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还有一更,太晚了,大家早点睡!
第七十六章
众夫人赶忙的扭头看去, 便见着杨嬷嬷面容庄肃的立在后头,她们脸色变得惨白,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 放才那些话教她听去了可不得了!
杨嬷嬷不卑不亢的朝她们行了一礼, 声音冰冷“诸位夫人若是休整完了, 便启程了。”说罢便扭头走了。
她们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突突的又落回原地, 都四处打量着,若是此时被杨嬷嬷告发给了殿下, 推出哪个软柿子当替罪羊。
“臣前去查探过了,那庄子里确是藏了甲胄与兵器,粗粗看去有万余件。”江遂言与萧常瑞禀报。
他方才在先农礼时就托病不在,旁人只当作新科探花身体娇弱,受不了长途奔波这才病了, 又怕他拖着病体前来冲撞神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却不知他是奉了萧常瑞命去查探周相在京郊处的庄子。他是为周相的养子亲信, 开仓查验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万余件逼宫围城是足够了。”萧常瑞隐隐的有些激动,若是能一举得了这些东西,必定教周相元气大伤。
“陛下,近来大周在我南齐北部又蠢蠢欲动。”江遂言无不担忧的蹙起眉头。
萧常瑞反倒有些快意“怕的就是他们不动, 不然怎么一举除了周相这个老狐狸?”他教江遂言附耳过来, 与他一阵秘语。
江遂言越听越觉得惊诧,小皇帝竟是有如此的魄力和果决,周相他势力盘根错节不假,但通敌叛国这个罪名不是谁都能担得了的。
他有片刻的挣扎与犹豫, 萧常瑞又添了一把火“他死了, 那个位置就是你的,他的女儿也是你的……”
江遂言急忙道“臣只想有一日使江氏沉冤昭雪, 再复赣泊江氏的辉煌罢了,那个位置和那个人,臣……都不稀罕。”
萧常瑞诡异的挑眉看他一眼“朕知道了,但朕向来赏罚分明,你去罢!”
江遂言弯着腰离去。萧常瑞看着他高挑修长的身影,一阵嗤笑,周相的位置可以给你,江氏的辉煌也可以给你,人,这个朕可就做不了主了。活不活着还是另一码事呢!
萧华予来的时候,只带了琅嬛、杨嬷嬷与淳儿,她们三人挤在她后头的马车里,萧华予一人独自一辆马车。卫和晏打马随着她的车。
杨嬷嬷撩了帘子看去,眉一挑嘴角有些笑意。这鲁国公对殿下当真是上心。
只是不过晌午,天色竟愈发暗沉起来,黑沉沉的压下来,看似要起雨了,估摸着落雨是要在夜里,于是队伍便又加快了行进的步伐,想着早早回到皇宫,免得挨了淋。
只是不料,这山上的石头生的不牢靠,只是第一道惊雷,便震开了轰隆隆的一块儿,铺天盖地一样的滚了下来。
这一条窄窄的山路也无从躲避,萧华予的马被惊了,撒开蹄子就要迎着石头跑,卫和晏眼疾手快,劈开了缰绳。
在萧华予抻头查探的时候,抱着人滚下了山。那石头教马车阻了一下,生生转了个小角,擦着两人滚落的轨迹滚向了另一边。
卫和晏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捂得严严实实,饶是他身上被碎石化开了一道道口子也不肯松开。山背上有些凸出的嶙峋石头,一不小心就能给人脑袋上开个瓢。
坡有些陡,他若是强行用手掰住树停下,怕是不现实,只得护紧了怀里的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着。算了,就当上辈子欠下了,遇到这样一个魔星,让他都愿意用生命来护着。
萧华予咬着牙不敢出声,只是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衫,她被护在怀里,都滚的浑身酸痛,卫和晏他身上该多疼,她想着,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好在半山腰上的时候,有块凸出的歪脖子老树将二人截住了,只是萧华予的头好巧不巧撞在上头,晕了过去,卫和晏在黏稠的空气里闻到了一股血的腥甜,显然不是他身上的。
山上的人都要疯了,萧常瑞下了车,站在路边要跳下去寻人。诸位大臣赶忙拦着,这底下密密麻麻的这么多树,哪里找人去只那石头劈开了一条路,却不是鲁国公与长公主下去的地方。
底下凶险非常,若是陛下再跳下去,可不就是要了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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