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好说自己是聋子瞎子,倒是好意劝沈氏,“那些没影儿的话,不用理会,你要理会,可就生不完的气了。”
沈氏望着李氏,正色道,“今天姑妈到我家去了,说是姑丈亲自查的,我乍听实不敢信,大嫂子,咱们两家早就交好。可是姑妈亲口所说,是府上传出的这闲话。”
李氏大惊失色,直接自椅中起身,震惊失声,“这怎么可能!”又道,“绝不可能!”
李氏看向沈氏的眼睛,恳切道,“妹妹,我们可不是认识一年两年了,咱们这些年的交情,我岂是这样的人!就是我们老爷,别的不敢说,可这样的事也做不出来的!”
“我原也不信,但姑妈说的十分真切,嫂子也知道,我家姑妈六十岁的人了,亲口说出的话,我也不得不信。倘我问差了嫂子,以后我给嫂子赔不是。倘真有此事,当真是伤了咱们两家这些年的情分。”沈氏叹,“我知嫂子与族兄皆不是这样的人,不至于做出这等糊涂事。可嫂子多在内宅,也只管你这院里的事,倘有人有心瞒了你,也不是不可能。”
李氏紧紧握着梨花椅光润的扶手,道,“妹妹这样说,待老爷回来,我定要好好问一问老爷的。妹妹也知道,珍姐儿的婆家已经说定了,我们庚帖也换了的,州府衙门司吏大人家的公子,眼下正忙着预备珍姐儿的嫁妆,如何有闲心管陈家的事。先时两家是议过亲,可亲事没成,也是缘法不够。如今珍姐儿有了大好姻缘,再不会想着陈家如何的。”
沈氏叹,“我也盼着这样哪。”不然,岂不是好端端的多门仇家么。
沈氏李氏都有些懵,彼此都不能信何忻能干出这样的事来。沈氏将事说明白便告辞了,好在家里虽何老娘还在生气,何子衿知道叫周婆子预备午饭。这样,沈氏回家才有了一餐热饭吃。
三姑娘晦气的什么都吃不下,同何子衿道,“我与何涵这亲事,怕会有变。”
何子衿劝她,“三姐姐不要说这样的话,起码涵哥哥不是这样是非不明的人。他对姐姐,可是真心的不能再真心。”
三姑娘冷静而理智,“王大娘走时,脸色很差。流言从来没有好听的,何况这种刻意流出的话,多真的心也经不得流言一日复一日的考验的。”
“涵哥哥还没说什么,姐姐倒这样说,叫涵哥哥听到,该伤心了。”
三姑娘一叹,“真不如跟了贤姑祖母去守寡,起码有个清静日子。”
何子衿连忙道,“贤姑祖母有寡可守,你这嫁都没嫁人,可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劝了三姑娘大半日,三姑娘给她劝的都饿了,何子衿叫翠儿去厨下让周婆子煮碗面来。
因何子衿比较讲究美食,何家灶上经年温着一锅骨头汤,不论烧菜还是做汤,都是用这汤头,味儿也好。尤其煮面,腴润的很,上面卧了两个荷包蛋,几块中午蒸的腊排骨,几根烫的碧青的青菜,边儿上一小碟子辣口儿的酱菜。
三姑娘把面吃光,连汤一并喝尽,笑叹,“饿了吃这一碗面,便是天塌下来也不令人烦恼了。”
何子衿一笑,三姑娘自己或者不觉着,但她的确是经过事儿的人,少时爹死娘跑路,三姑娘略软弱一点估计得如她那两个姐姐一样,给族人给卖了。三姑娘能有今日,便不是软弱的性情,搁别人头上听到这流言估计死的心都有了,但三姑娘若有死的心,她可能就真的早死八百回了。如今三姑娘还活的好好儿的,这流言不见得能伤到三姑娘。可是,却有可能伤到三姑娘的婚姻,如三姑娘所言,王氏已经很不高兴了。
当初定亲的时候,王氏是瞧着三姑娘嫁妆差不离,儿子又是头犟驴,这才勉强同意。如今这亲事都定了,又传出这种流言来,王氏晦气的晌午饭没吃,与丈夫在屋里说了半日的私话儿。倒是何涵实在一片真心,他也听了这些话,却是找了何子衿道,“你去跟三妹妹说,那些话,我一句不信,也别叫她为这事烦恼。以后过日子,她是同我过,又不是同别人的嘴过。我们把日子过好,自然没人再说这些屁话!”
何子衿小传声筒尽职尽责的把何涵这话传给三姑娘时,三姑娘便是素来理智的人也不禁一笑。她少时见惯了父母之间的破事儿,觉着情爱之事并不可信,至于何涵,三姑娘也只认为何涵是不错的结婚对象,跟着这人过日子,比较清静踏实。
如果女人总要嫁一回,三姑娘还是愿意嫁给何涵这样踏实稳重的男子的。直至如今,听了何涵特意叫何子衿传给她的话,三姑娘方觉着,或者姑祖母家风水好,她于婚姻上也是有几分运道的。
☆、第113章 流言,处置,揍
流言其实也杀不了人,但无端被传出这种闲话,凭谁家也痛快不了。哪怕是,直指流言出去的何忻家。李氏中午饭都没吃痛快,哄着闺女午睡后便打发人去叫了何汤之妻杜氏过来。
因闺女好事将近,杜氏眉宇间都带着一丝喜色,笑道,“太太叫我来可是有事?”
李氏让杜氏坐了,直接把沈氏来说的话与杜氏说了一遍,问杜氏,“我早上也的了风声,只是这事儿真不与咱家相干吧?”
杜氏心下一跳,却是得意之情更站上峰,笑,“看太太说的,他们两家的事,与咱家有甚关连?陈秀才自己喜欢三姑娘喜欢的要生要死,与咱家有何相关?子衿她娘也是,不好生问问三姑娘是否真与陈秀才有私,倒听风就是雨的来咱家说这些没影儿的话。”
李氏淡淡道,“我不大理府里的事,不过是叫你来问上一问,没关系就好。我也盼着是陈家胡说呢,不然真与咱家相关,别的不说,珍姐儿可是要定亲的人了。你也别出去乱说别人家的事,不然沾到自己身上,叫珍姐儿受委屈。”
杜氏忙道,“这与珍珍有何相关?”
李氏虽不管内宅的事,可也不是傻瓜,她道,“咱家与陈家先时议过亲的,只是没成罢了。倘这流言与咱家有关连,别人不是傻子,叫人如何说珍姐儿?所以我说,咱们家的人都得避嫌,谁也不许多嘴议论这事。把珍姐儿的亲事安安稳稳的定下来,才是大善。”
杜氏惊出一身的汗,事关闺女终身大事,杜氏连忙道,“太太放心,我岂是多嘴的人,就是家下人,我也会管牢他们的。”
“那就好。”打发杜氏下去,李氏也歇息片刻。
李氏一直想等着丈夫回家问一问此事,结果直到晚饭也没等回丈夫,到夜深了,李氏身边儿的心腹赵妈妈悄不声的来回,“太太,可是不好了,老爷把大爷给打了,叫大爷备车把大奶奶送娘家去呢。”
李氏心里就是一跳,自语道,“难不成竟是真的?”
赵妈妈低声叹道,“八九不离十哪。”
“老大媳妇好生糊涂。”李氏恨恨的一拍榻上扶手,打发赵妈妈,“下去吧,叮嘱好咱们院里的人,不许多嘴!谁多嘴就撵了出去!”
“是。”赵妈妈轻声道,“太太要不要去劝劝老爷?”
李氏苦笑,“我毕竟不是大爷他们的亲娘,见了我,他们面儿上也不好看。你叫厨下备几样素淡的小菜,煮一锅黄米粥来。”
赵妈妈下去做事了。
李氏实不想管大房的这些破事儿,她简直恨死了杜氏,杜氏不把她这个继母放在眼里倒罢了,说谎话搪塞她,李氏也不是不能忍。她本就是做人填房的,生就矮元配一头,何况,继子都老大了,她膝下只有一个闺女,以后闺女还是得指望着这异母兄弟不是?故此,李氏对长房颇是客气。不想杜氏做出此等蠢事,连累家里!
李氏根本不想理这破事儿,不想何珍珍跑来哭求,“求太太看在我娘生儿育女这些年的份儿上,过去劝劝祖父吧!”
李氏看何珍珍后头跟着两个手足无措的婆子,怒斥她们,“你们是做什么用的!由着大姑娘深更半夜的乱跑!”
两个婆子连忙请罪,何珍珍扑过去抱住李氏的双腿,“太太,我娘也是为了我啊——”
“她要是为你就不该做出这等蠢事!”先打发了屋里丫环婆子下去,李氏气的直拍榻板,“她知不知道,你是要定亲的人了!她以为别人都是傻的吗?还是觉着自己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你如今的亲事不比陈家强千百倍,她这是着了什么魔,要做这样的蠢事!”
何珍珍哭道,“咱家原就不比陈家差,凭什么他家说反口就反口,这样的奇耻大辱,如何忍得!”
李氏都气笑了,对何珍珍道,“自你十四上就给你相看婆家,说过的人家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了,多是咱家不乐意,难不成那些被咱家回绝的人家都要说这是奇耻大辱!都要记恨在心上!都要好不好的去编别人的闲话么!”
“你怎么这般糊涂,先时咱们与陈家并未定亲!你看陈秀才如今德行,就该庆幸先时幸好没与他家结亲才是!你如今的亲事,可是州府司吏大人家的公子,过去就是做少奶奶,这亲事,难道不比陈家的亲事得意百倍!”李氏冷声道,“你是家里的大孙女,你祖父盼你出息,千方百计的给你说了这样的好亲事,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祖父的吗!你与我说,你娘做的事,你究竟知不知道?”
何珍珍论心计绝对不是陈大妞一流可比,但母女深情,何珍珍一时哑口,李氏就全都明白了,李氏唤了赵妈妈进来,道,“送大姑娘回屋,让她好生歇着,不许她夜里乱跑。那两个婆子既是无用,看不住大姑娘,就换两个顶用的来。”
何珍珍这才反应过来,哭着央求李氏,“太太,我知道错了,求太太救救我母亲吧……”
李氏说何珍珍,“你也是有姐妹的人,自作聪明落了把柄在人家手里,人皆有嘴,你会说别人,别人就不会说你吗?你即便不替你姐妹们想一想,也该替自己想想!这事要传到司吏大人的耳朵里,你这亲事还要不要!”
何珍珍脸上一片惨白,李氏懒得与她多说,让赵妈妈送她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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