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冥冥之中,许轻舟也在骂她败家,才令这把颠沛流离的佩剑得以象征着无边荣宠,再一次王者归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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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盏自以为还算幽默,但她说完那句许久,太子都难得地没有接话。
她正琢磨着是不是不够好笑,或者换个话题比较合适,却见褚晚龄垂眼,睫羽上悬露一般挂着一滴汗,须臾那片纤长的眼睫便不堪重负,热汗趁机沿着他的脸颊下行,清晰可见,倒似一道泪痕。
“......太傅。”
“嗯?”
褚晚龄紧抿着唇,少年人清亮的嗓音被他压得十分低哑:“您很恨我吧。”
——他没有自称本宫,也没有谦称学生,许一盏却没注意,下意识愣了一瞬,反问:“为什么?”
“...您这样辛苦地来到华都,我却...而华都的谣言,您已知晓全部,我还试图蒙混过关......您举起铜鼎的时候,应是真的怒极,不愿再与我有任何瓜葛了罢?”
许一盏怔愣半晌,心说这哪能呢,没有瓜葛我还上哪吃皇粮。
但褚晚龄话还未尽,他只是停顿片刻给许一盏梳理思绪,紧接着便说:“当时我不曾严肃道歉,多是因为害怕...害怕折了体面;害怕认了此事,您更不理我;害怕那铜鼎当真落在我头上......虽是罪有应得,但我终究是怕的。”
许一盏哑然,只得干巴巴地道:“换我也怕。”
她没言明怕的是哪一样,又或者褚晚龄说的这些她都怕。总之这会儿见到太子示弱,加上后续的补救措施,许一盏心里的愤慨早已消了大半,只是多少还有几分膈应罢了。
“...太傅,”褚晚龄低着头,但他的马步依然扎得很稳,即使双腿微有打颤,他也全力以赴地坚持着,“我做错了事,对不起,请您责罚。”
许一盏望见他鼻尖细密的汗珠,颈间横流的热汗,颤抖不止的手脚,再想到昨晚岌岌可危的皇粮,只得悠悠一叹,道:“臣不怪您。”
“可是......”
“您不信臣,是因为臣尚未表现出值得您信任的地方。今后臣便好好表现,力争让您看到臣的忠诚。”许一盏拿过僧人递来的锦帕,小心翼翼地擦干褚晚龄脸上的汗,途径他眼眸时,特意停留片刻,等他再睁眼,恰能看见太子殿下满载星河的眼。
许一盏在心里唾骂自己几句,又听褚晚龄道:“前太傅就受不住学生...他投靠宰相时,传报了学生与父皇不睦的消息,才让宰相更加......令父皇为难。”他仍垂着眼,“父皇也因此事,更加不愿理会学生。或许这东宫,不日便要易主,太傅随我,实为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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