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没有老师,我被你和顾太师从陋室里接出来,然后一心为太子殿下尽忠。”方沅说着说着,却仰起头来,蓦地一笑,“......可是,如果没有老师,我衣食都成困难,读书也没机会,又谈何盛世、谈何理想呢?”
“我谁也不恨,我只恨我自己。”
“你和老师都是我的恩人。”方沅停了片刻,忽而道,“——你和太子,才是盛世最大的希望。”
许一盏忍着心中酸涩,低声道:“我不该准你上船。”
方沅倚在船舷,不语,独自打量着一旁的油桶。
过了会儿,他开口道:“亥时,西北风最盛。”
玄玉岛已近在咫尺,玄玉岛的火箭接连擦过蠃鱼们的船舷,其他蠃鱼上的将士们都开始摆放柴木,调整最后的航向。
许一盏一咬牙,划桨避开一块从天而降的落石,她背对着方沅,却不自禁地带了些哭腔:“——方沅,我不该准你上船!”
随后她高举起手,眸中只映出玄玉岛长蛇也似的兵阵。
众将士屏息以待,见她点了三支火箭,五石巨弓在她臂间拉满——顷刻齐发!
几乎只在同时,许一盏握住方沅细瘦的手腕,高喝一声:“放箭,杀!!”
四散的蠃鱼早已成阵,在她下令的一瞬间,众人架弓放箭,对岸船队燃起火光,即刻分散。
然而蠃鱼远比他们更加零散,呼吸之间,几艘偏远的蠃鱼点起火,以无可畏惧的姿态冲进刚刚整队分散的敌阵。
油桶接二连三地炸开,火势愈演愈烈,寥寥的战士们跃进水中,又扑上敌人的船,竭尽全力地砍杀每一个试图跳船逃生的敌人。
许一盏喘息着,她的蠃鱼也逐渐逼近敌阵,滔天热焰仿佛贴着她,不消半息,许一盏的脸上已满是汗迹,分不清是火熏的热汗,还是后知后觉的冷汗。
方沅被她拽着,却似破烂的木偶一般,只顾着笑:“你知道蠃鱼是什么意思吗?”
许一盏听得不甚清楚,她只顾着劈开一支破风袭来的箭镞,眼前威风凛凛的长蛇已经烧成一条火龙,她听见对方报信的斥候快马奔来,声嘶力竭地吼着什么。
她听不懂南洋话,但是从敌首错愕又愤怒的神情足以猜出内容。
——北面玄玉岛遇袭,这群蠢货,终于中了他们的声东击西之计。
在那一刹那,许一盏险些大笑出声,即使浓烟熏得她无法呼吸,即使火舌已经舔上她同为红色的衣袂。
方沅也笑着,许一盏终于听清他说:“蠃鱼是自以为是的蠢货。”
“状似飞鱼,带来的却不是福泽,而是灾祸。”
许一盏瞳孔骤缩,而方沅已脱开她的钳制,反手将她推进水中。
一切纷乱都离她远去,唯独落水的前一霎时,她亲眼见着方沅怀抱油桶,乘着那一艘蠃鱼,横冲直撞、且奋不顾身。
蠃鱼冲入火海,接连的爆炸声响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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