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人教他,做人不能太傲,有时候要学会低头,学会奉承,学会讨好。他多聪明啊,老人的什么本事都学去了,只有这一点,文清竹始终做不到。他不会对那些狱卒有一星半点的讨好,甚至连个好脸色也没有。他学不会低头,生来如劲竹的人,永远笔直的向阳而生,哪里会低头。廖哥的皮带打的越疼,他越清醒。很久以前挨了侯老爷一顿杖责也好,现在被廖哥欺负也好。总有一天,他能站到更高的地方,站到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地方,不用向任何人乞怜,廖哥打累了,泄了愤也放过了他。今天他心情不好,白天让长官抓住偷懒,挨了训,在军营里,他们这些大兵其实也没什么地位,上官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是不是还得帮军阀做些苦活累活。只有文清竹这些低贱的囚犯,算是比他们还不配活着的人,抓住了自然要狠狠欺负一顿,只有这时候,廖哥才觉得自己也像个人似的,好像也跟那些权贵大老爷一样,能左右别人的生死。黑夜中,文清竹慢慢从地上起身,满身的泥污和血痕。疼的太多了,都有些麻木了,军营里廖哥不是第一个欺负他的,狱卒克扣口粮,动不动打一鞭子,不高兴了踹一脚都是常事。忍。只要是忍得住,保住这条命,他就还有再见到侯准的那一天,就还有能为自己悲惨的前半生报仇的那一天。自从上次的争执过后,侯准在老刘的眼皮子下面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时不时能托桂子打听消息,又动用了自己在英国领事那边的人脉,看看能不能找到闻尔。消息如同石沉大海。随着找到能找到闻尔的希望日渐渺茫,侯准的一颗心也沉了下来。去年冬天,闻尔心心念念的厂子终于建好了,侯家和程家占了很大份额,建了一个面粉厂,雇了好些工人,落地以后解决了几百个就业问题,生产的面粉也迅速占据市场,为北平提供了不菲的税收。剪彩那天,侯准站在匾额下方,想着若是闻尔在此,不知道该有多高兴,那样心里装着国家的英雄,如何就在这乱世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呢?侯准也总是做梦,梦到他的honey,他一伸手就能搂住闻尔的细腰,放在腿上抱着,满心安定,可是这个梦做着做着就醒了,醒来以后一摸,满脸都是泪。侯准不喜欢落泪,却在丢了闻尔的无数个黑夜中,哭的泣不成声。第21章有了那间厨房以后,文清竹和老人不再是纸上谈兵,进步神速。“教你这些只是让你有谋生的本事。”老人看着义子说,“不求你把它传下去,拿着活命就够了。”“我明白的。”文清竹低垂着眼,仍旧认真操作着。“文家的手艺啊,都不用别的,就荷花酥这一项学去了,都够你开个小买卖不愁吃穿。”老人很是骄傲。文清竹笑笑,说道:“那不成,我还得挣大钱,好自己办厂子呢。”军营里的日子是没有概念,一转眼夏天就过了,再一眨眼,北平已是深秋。文清竹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想起去年来,他的先生为他制的冬衣。那件素白绣着竹叶瓣的长衫,他是那么喜欢。老人不行了,他无法再熬过这个冬天。他的病已经严重到无法下床走动,好在身边还有儿子,能伺候他喝水吃饭,还能一个人包揽军营里的饭菜。文清竹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照顾了老人,又要忙活厨房里的事。随着天气转寒,老人咳嗽的越来越激烈,偶尔还会咳出血。在这一年里,文清竹和老人之间已经缔结了身后的情谊。他们亲密如同亲生父子。老人的病让文清竹惴惴不安,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去摸一摸鼻息,生怕他的义父悄无声息的在黑暗中死去。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文清竹更加不安。要打仗了。军营里每日懒散的大兵们不再无所事事,而是加紧时间训练,每天有大多数时间都在搬运东西,一辆辆大卡车来来回回进出,几乎将军营内重要的东西搬空。“我们是不是能走了?”拉黄包车的车夫干活空隙看在眼里,问身旁的文清竹。他看了一眼,只说但愿。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早就不对任何人事抱什么希望,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与其期待着别人放人出去,倒不如自己想办法趁机逃跑。他也想过混上那大卡车的后车厢离开军营,可是文老人怎么办呢?文清竹咬咬牙,看着那些卡车离开,选择回去照顾他的义父。“好孩子,你回来了。”老人之前病的奄奄一息,今天精神却仿佛格外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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