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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翊音自认不是一个情绪过多的人。
事实上, 无论是他曾经的同学还是老师们,都一致给过他“内向”、“冷漠”的评语。
比起自己的情绪,他更习惯于与笔下的鬼怪共情, 以此来将鬼怪写进书中。
即便是很多年前他冷眼看着那人在斜阳下渐渐远行,或是在无光的孤儿院眼见着罪恶的黑暗, 他也从未感受到过如此深刻极端的情绪。
可当他遇到黎司君, 才知道或许自己前二十三年的自我判断都出了错。
他并非不会愤怒,只是除黎司君之外, 再无人能够挑起他深重的情感。
池翊音慢慢从两个场景疾速切换的眩晕中镇定, 眸光沉沉, 注视着黎司君时能够感受到杀意在胸臆间涌动。
他想要扯掉黎司君微笑的假面,亲手触摸黎司君心脏的温度,就如同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跳动。
他想要让黎司君痛至濒临死亡, 让这个永远微笑却遥远到不可看透的人,展露所有的真实。
黎司君……
池翊音从未如此关心过一个人,哪怕是想要杀了対方, 看対方露出真实的痛色。
——他倒是承认,自己会有很多异于常人的极端想法, 想要在探究的真相中, 见识人性究竟能恶到什么地步。
那些危险的想法,或许被人们称之为疯狂。
但池翊音将它称之为真实。
他背対着落满灰尘的窗户与夕阳, 金红色的光芒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恍然如神祇初次睁开双眸看向人间。
隔着浮浮沉沉的灰尘,池翊音与黎司君対视,随即大跨步走向黎司君。
他伸手拽住黎司君的领带, 手掌抵住対方结实温热的胸膛,不由分说不容拒绝将他一直推向后, 直到“砰!”的一声抵在墙壁上。
黎司君摊了摊手,笑吟吟的垂眸看向身前的池翊音,没有任何反抗推拒的动作。
但池翊音看得清楚,这并不是黎司君脾气有多好,反而是対方的轻视,就像是人在看着柔弱无力的小动物,没有力量的愤怒只剩下可爱。
池翊音冷笑一声,他迅速将黎司君的领带在手上绕了几圈,却是反手将一直扣在手掌中的无脚鸟胸针弹出刀片,抵在了黎司君的脖颈下。
黎司君微微仰首,因为身高的缘故,他半垂下看向池翊音的眼眸反倒有慵懒的美感,即便锋利的刀片就抵着他的大动脉,每一次脉搏跳动都靠近刀片一分,他也依旧没有任何惊慌。
反而在看清池翊音因愤怒而明亮熠熠的眼眸时,轻声笑了出来。
“你让我看另一个未来,为什么,只是想向我揭示他们有多恶劣不堪一击,不值得一救吗?”
池翊音冷声询问,长腿一伸便抵进黎司君的一双长腿之间,将他钳制在自己与墙壁中,不让他挪动分毫。
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贴近到几乎没有缝隙,池翊音甚至能够感受到対方心脏带起的跳动与胸膛温热的体温,当他仰头看向黎司君时,対方的喉结轻轻滚动,刀片在那脖颈上留下浅浅一道划痕。
黎司君一米九三的身高,足足比池翊音高出了十厘米,二人近距离対峙时,本就是池翊音略占了下风。
再加上池翊音対黎司君极为忌惮,接连数次接触让他清楚自己面対的是怎样的强敌,因此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即便自己手中有刀,也依旧以自己的身躯作为锁链,牢牢绑住対方所有的行动,不让対方有机会挣脱反击。
可黎司君却表现得依旧轻松,浑不在意自己被刀抵着动脉,好像在看一只跳到胸口上冲自己喵喵叫的小奶猫,甚至那双金棕色的眼眸中也满是笑意。
“你在生气吗,池翊音?”
黎司君微微垂下头,低低笑着向怀中人询问:“因为我在那里杀了你?还是那个未来?”
“我以为你知道,死的不过是个贪婪的玩家,并不是你。现在杀你……还为时尚早。”
“正如我所対你说的,音音,我从来不会主动杀人——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贪婪和不知节制将他们推向了死路。就算我有罪,也不过是袖手旁观之罪。”
黎司君的气息落在池翊音的耳边,让他微蹙眉头,不自在的偏了偏头。
“你可以试试再这么叫我一次,看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池翊音冷笑一声,手中刀片用力,顿时,一道细细的血线出现在黎司君线条分明的脖颈上,有血珠缓缓渗出。
“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我毁了这个副本,自己寻找答案。”
池翊音微笑,却没有丝毫温度:“你既然想要知道我対于真相究竟执着到什么地步,那现在我便可以回答你——毁掉副本杀了你,也要探个究竟。这个回答,你喜欢吗,黎司君?”
“不必质疑我,黎司君,我们都很清楚,我在观察你的时候,你也在观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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