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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告诉探长,或许是孩子顽皮离家出走,因为怕挨骂才会编造谎言吧。
探长满意离开。
老板娘却惶惶不可终日,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抹游魂一样飘荡在旅馆里,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那个为了自保的谎言,时刻在深深责备着她。
她甚至产生了幻觉,时常会觉得顾希朝就站在自己身后,却在猛地回头之后只看到了空气。她也会觉得大门外有人在求救,在敲门,可当她跑过去,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这些幻觉让老板娘近乎崩溃,甚至想过以死亡来解脱,无数次举起枪却又没有扣下扳机的勇气,只能颤抖着放下手,嚎啕大哭。
但没过几年,旅馆就出了事。
——老板死了。
某个清晨老板娘醒来时,身边的床铺早就已经冷了。她找过去,却发现自己丈夫的尸体就在客厅的壁炉里燃烧。
而他被砍下来的头颅,被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了椅子上,死不瞑目的看着她。
老板娘惊恐尖叫,脑海中浮现的却都是当年自己烧掉了那些血衣的模样,还有探长的那一句——
把我头砍下来,给他当球踢。
从那天起,诡异之事在小镇上接连发生,老板娘更是每天清晨都要重复一遍丈夫的死亡,看着他死不瞑目的头颅摆满了旅馆,几乎崩溃。
但很快,邀请函事件发生。
有人拿着邀请函走进旅馆,声称自己接到了同伴的邀请,要来这里和他们一聚。
老板娘认出来,那些人就是当年的也老爹等人。
但不仅如此。
当她推开门时,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在冲她微笑。
‘老板娘,好久不见,这十七年你睡得好吗?’
“我……我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明明是活着,却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板娘说着,已经泪流满面:“我甚至在每一个夜晚的噩梦中在想,如果当年我打开了门,或者强硬一点,告诉探长我听到的事,会不会结局又有所不同?”
“可我早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从我做了选择,为了自保而沉默开始。”
旧事重提,对老板娘的刺激很大,她神色疯癫,看起来只要再多一点刺激,就会全线溃败。
池翊音却并没有指责老板娘,只是沉默的为她递去一方手帕。
这是个好问题。
人大多都是自私的,在不涉及生命的事情上,都会为银钱和声名争执,互不相让。
如果让人在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中间选择呢?
或许绝大多数人身处在当年老板娘那个位置上,都不会贸然打开门,让求救的顾家人进来,招惹上也老爹那些亡命徒。
老板娘的叙述,也让池翊音逐渐靠近了当年的真相,从中准确的抓住了最关键的一人。
鲁特,或者是说老杨。
池翊音皱了下眉。
当年邀请函事件真实发生的时候,在场的并不是他而是真正的鲁特,并无烧毁所有人邀请函的事,因此,所有人的邀请函都应该被保留了下来才对。
但老板娘却独独保管了鲁特的邀请函,把它和报案回执单放在一起,还有自己丈夫的死亡……
老板娘是个有条理的人,即便自己一个人,也把整座旅馆打理得井井有条,房屋里物品的摆放一丝不乱。对于她而言,更喜欢分门别类放东西,把有相关性的物品放在一次。
比如暗格里的那些文件,依旧老旧手枪。
在老板娘看来,鲁特的邀请函和自己丈夫的死亡,还有记录了她说谎的回执单,都与顾希朝有关。
想要查清楚当年在老板娘看不到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能从鲁特——也就是他自身下手了。
还有也老爹在进厨房之前那句,老杨追女人总是搞得血淋淋……
池翊音慢慢皱紧了眉头。
如果鲁特和当年之事密切相关,那鲁特能够“追”的,已知的只有两个选项。
一个是旅馆老板娘。
还有一个,就是当年全家旅行的顾母。
难不成,是老杨看上了顾母的容色,想要追求顾母不成,进而恼羞成怒,杀死了顾家全家?
厨房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轮椅在木地板上不紧不慢的滑过。
老板娘本能的瑟缩发抖,连滚带爬的向角落中爬去。
而池翊音站起身,走向厨房的大门。
吱嘎,吱嘎……
大门内外的脚步声逐渐重叠,除此之外的整个世界好像都已经变成了虚无,只剩下两人对着这扇大门,知道对面的,是想要杀死自己的。
“叩。”
大门被敲响,声音不急不缓的绅士从容。
随即,却是一声接一声催命一般的敲门声。
“叩叩叩!”
“叩叩叩——!”
老板娘被吓得崩溃,敲门声勾起了她的回忆,她捂紧了耳朵缩在墙角,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看着大门,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当年的抉择好像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但是她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
甚至连她自己的生死,她都已经模糊分不清了。
池翊音看了眼反应激烈的老板娘,随即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手。
“咔嗒。”
大门慢慢打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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