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祂说,祂只有一位信徒。
祂说,祂的信徒……深爱着祂。
神明所言,便是世间旨意,大地上的一切造物都将在神旨之下运行。
当祂如此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世界上除了池翊音之外的所有信徒,就都被神明抛弃,再也得不到神明垂眼。
包括,系统。
祂的眼中,只看得到池翊音。
祂像追随另一位神明一般,追随着池翊音,被他深深吸引,为他一次又一次破例,一退再退。
甚至……连祂的生命,也能交付于池翊音手中。
残阳如血,战场残酷。
神明倒在池翊音的怀中,胸膛上插着锋利匕首,无脚鸟胸针镶嵌的蓝宝石闪烁着冰冷的光。血液从胸膛汩汩流淌,染红了神明握住池翊音的手。
祂仰头看向池翊音,却是在笑。
鲜血从他口中涌出,金色的眼眸逐渐黯淡。可即便如此,祂看向池翊音的眼眸中,依旧是不减的温柔与深情。
可池翊音无动于衷。
他拔出无脚鸟胸针,血珠飞溅,站起身时无情将神明的身躯丢弃在大地。
而神明就倒在池翊音的脚边,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列车长目眦欲裂,疯狂的咆哮堵在嗓子中,所有的数据都在狂暴的嘶吼着,所有的力量都在疯狂奔向神明,想要再一次的,将祂托举起。
就像曾经神明将初生的它捧在手心中微笑那般。
可是就在列车长将要触碰到神明的一瞬间,所有的画面全都闪烁着斑斓雪花,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那些画面消失了。
也将神明远远阻隔在它的世界之外,不允许触碰。
有什么……比让虔诚的信徒与造物,眼睁睁看着它的造物主死在自己的眼前,神明陨落,失去呼吸,更加残酷且恐惧的吗?
列车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暴露于雷击之下,痛苦却不得挣脱,甚至整个核心数据库都像是炸裂一般的疼痛,让他本能的伸出手死死抱住头,几乎想要将自己的头颅生生撕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列车长才终于从这样的痛苦中回神,眼前重新出现了光亮和影像,脑袋也还在脖子上,心跳声清晰有力的传到耳边。
他恍惚着抬起头,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
车厢门已经被关上。
酒保脸色平静的转身,将车门挡在身后,垂眼看向蹲在地面上缩成一团的列车长,问:“您还活着吗?”
列车长消化了这句话很久,被痛苦占据的大脑才慢慢意识到酒保在说什么。
但不等他回答,就看到酒保自顾自的点头,道:“那如果您死了,我能取代您成为列车长吗?”
一向只有标准模板微笑的脸上,满满都是期待。
“列车长的制服比酒保的好看,我很想试试。为了满足我的愿望,要不然您委屈一下,死一死吧。”
列车长:“???”
“你它哔哔哔哔的!!!”
列车长都震惊了。
瞬间,什么痛苦啊迷茫啊,全都抛在脑后,剩下的只有鲜活的愤怒,将他从刚刚的恐惧中有力的拉了出来。
列车长愤怒起身,指着酒保就要说什么,却在对方的微笑下,慢慢反应了过来。
他愣了下,随即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是被“死亡”勾出了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神明死亡。
他是神明亲手创造的造物,对他而言,世界上只有神明是重要的。
但他就像是忠心耿耿的老臣,只能看着皇帝沉迷于妖妃的美色,日渐误国,痛心疾首却无能为力。
尤其害怕……池翊音,亲手弑神。
深知黎司君对池翊音感情的列车长可以很肯定,如果说有谁能够弑神,那就只有池翊音一人。
就算游戏场选拔出再多的候选人,世界意识为了达到它自己的目的,做出了再多的谋划,那些人或事物都无法杀死神明。
这本来就是神明的造物,是神明创造的世界,又怎么可能有东西能彻底杀死神明?
祂不过是因为对世界已然失望,所以玩闹般与世界意识达成了协议,像是在看着生命自行走向死亡前最后的挣扎。
神明冷眼旁观,为了验证祂的结论。
——以世界的毁灭。
可……原本没有情感的神,却多了喜爱的灵魂,甚至为了他,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就连弑神都要经过神明的同意,如果不是神明允诺,池翊音,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像幻觉中那样,那样…………
只要稍微回想起在幻觉中神明死亡的模样,回忆起池翊音杀死神明后,是如何冷酷的将神明遗弃,就令列车长心痛却愤怒,手掌无法克制的在颤抖。
“池翊音,池翊音!”
他重述着池翊音的名字,咬牙切齿。
酒保却在一旁冷眼旁观,丝毫不受情绪的干扰。
他是列车NPC,与列车同存共亡,从一开始就只承担功能性,却没有被植入情感,他的程序中只有“理智”,没有其他的干扰项,因此也就没有恐惧。
即便他关上了车门,也将黑液的影响阻隔在了门外,救回了列车长,但当他直面黑液时,最深的恐惧也不过是被回收销毁,重新成为一串无用的代码。
',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