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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只有微笑。
“您打不过池翊音。”
他无情点出事实:“您的上司甚至不会允许你伤害池翊音,如果您产生了这种念头,那在您靠近池翊音的瞬间,就已经会被销毁了。”
列车长哽了一下,愤怒也卡壳了。
酒保却啪啪鼓掌,一副快乐的模样笑眯眯道:“您真是个优秀的列车长!为了实现我的梦想,甚至不惜自己死亡以腾出位置吗?您放心,您死了之后,我也会记住您的。”
列车长:“想都别想!就冲你这话,我就要多活个几百年,活到死!”
但在他情绪回落之后,也慢慢察觉到了列车上的异变。
不仅云海列车已经全部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就连这节车厢外的世界,都割裂开来,让他无法查探。
至于原本应该归属于列车的NPC,更是除了眼前的酒保之外,一个都无法感知和命令。
像是所有的列车员,以及其他包厢的酒保,都已经被销毁处理了一般。
诺大的云海列车上,只剩下了他和眼前这个气死统的酒保。
列车长:坏消息,NPC末日了。好消息,我还活着。坏消息,是和一个毒舌到气死人的家伙一起…………
他无语了片刻,随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云海列车共设有七个停靠站,每一站都对应着神明创世的七天,将创世的路重走一遍,成功的人,就会获得成为新神的资格。”
“但是,为了保证资格的独立性和绝对权威,所有的停靠站,事先没有任何人知道。”
列车长的神情严肃:“只有列车长,有资格在向总系统申报后,实时将列车引导向下一停靠站的线路。”
“可问题在于,我之前并没有来得及将线路重新设置。”
列车长惊悚:“那这趟列车在驶向哪里?是谁在操纵它的方向!”
云海列车与现实中的火车不尽相同。
火车需要铁轨,并且铁轨是固定不会变动的。
虽然云海列车也需要轨道,但问题在于,它的轨道在云层上,而云是流动的。
这就意味着它的线路在实时更改,需要与系统校对之后,才能获得最准确的路线,从而得以驶向既定的目的地。
可现在,列车长的工作并没有来得及完成,那失去控制的云海列车……
列车长惊悚的看向车窗外的黑暗,为自己心中冒出的可怕猜测而抖了抖。
“不……是吧?!”
列车长欲哭无泪:“池旒!我的一生之敌!!啊啊啊啊啊!!”
池旒劫持了系统,甚至对上了世界意识,想要通过吞噬世界意识,来获取可以弑神的方法。
而为了弑神,自然要清楚黎司君的弱点和软肋,向最薄弱处发起攻击。
因此,池旒操控着本应该是玩家敌人的“死亡”,反过来利用它来试探黎司君,想要看出黎司君心底最深的恐惧。
而这个过程中所波及到的所有人,包括池翊音与列车长,以及所有的玩家和NPC在内,他们所被牵连受到的伤害,对池旒来说都无关紧要。
想通了这一切,并且恰好也在被波及范围内的列车长:“你要和世界意识斗法就斗!为什么要伤害我!”
他仰天咆哮,张牙舞爪。
却连酒保都吓不到。
“您可以将这些话留到下次见到池女士的时候再说。”
酒保微笑:“但现在,我想,您要先与我说再见了。”
列车长愣了下,连忙收回视线看向他。
却见黑色的粘液已经透过门缝渗透了过来,慢慢沾染在了酒保身上。
就像是硫酸,慢慢腐蚀着酒保的身躯,使得他的笑容褪色,身躯消散,在列车长眼前慢慢变得浅淡,透明。
最后,酒保依旧保持着微笑的模样,却慢慢闭上了眼睛。
轰然溃散。
列车长一惊,连忙想要伸手拽住酒保。
可他手中抓住的,却只有一捧荧光尘埃。一张开手,就被风吹散,消失在了眼前的黑暗中。
他的喉咙滚了滚,酸涩到无法说出话来,眼眶赤红。
列车长抖着手慢慢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车门。
刚刚还怒吼的毒舌,也已经为了救他而挡在他前面消失了。
现在,他是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车厢前后与窗外都已经被浓稠的黑液包裹,四面没有出路,眼前还是逐渐侵占车厢的死亡。
列车长深呼了一口气,目光坚定,主动迈开脚步,走向已经在被渗透的车门,一把拉开。
那一瞬间,门外的狂风冲进来,将他的发丝衣角吹刮而起。
列车长眯了眯眼,只觉得脸被吹得生疼,甚至睁不开眼。
他惨淡一笑:“不过是,直面恐惧而已……这到底是在考验玩家还是在考验NPC啊!池旒你,你你你!”
可即便愤怒到了极点,列车长也不敢多说池旒一句坏话,只能无能狂怒。
然后被黑液一口吞没。
咕叽咕叽的声音响起,像是怪物在咀嚼口粮。
而空旷的车厢内,已经再无一人。
只有不断蔓延的黑液,逐渐将车厢吞噬覆盖,再也没有留下半分身影。
黑暗降临,笼罩一切。
而在那之中,一双新的眼睛睁开,居高临下冰冷的注视一切。
远远在列车之上的苍穹。
……
池翊音在跟随萧秉陵的幻影向前走时,就觉得不太对劲。
身边的代码从他身边以人类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快速滑过,一串串莹莹绿光,如同无数萤火虫飞舞。
但是身周不断跳出的提示框,却让池翊音明白这些看似美如梦幻的东西,带来的到底是怎样惨烈的结局。
世界在崩塌,所有的数据在自行消亡。
这串代码代表着的是塌陷的地表,那串代码是喷发的火山。
被海啸吞噬的生命,死于天灾人祸之下的人们……
所有现实中被忽略的细节,都在眼前的代码中被关联起来。那些被人类轻视,不以为意的小事情,都像是扇动的蝴蝶翅膀,帮助一场飓风的到来。
世界在毁灭。
从每一个被人类看到却忽略的细节开始。
不仅如此,就连游戏场,都在陷入毁灭的倒计时。
在进入新世界之后,曾经游戏场的一切就已经被隔绝在外,不会让玩家们得知。
池翊音也因此而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但是现在,代码却在说……游戏场的暂居区,迎来了一场大清理。
像是清扫屋子中的尘埃,丢掉没有用的工具那样。
所有不具备资格的玩家,都被冷酷的丢弃。游戏场不再以温和的假面示人,而是露出了狰狞残酷的内里,如同一台大型的人类绞肉机,将所有人绞成肉馅。
低等级和利用手段投机取巧的玩家,都死在了那场清理之中,被无情的扔到了垃圾桶里。
不过短短几天时机,游戏场的人数就已经飞速下降到了原本的一半,甚至这个数字还在下降,令人触目惊心。
那每一个数字后面,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但当它变成了数字,好像就如此轻易的抹消掉了一个人一生的经历,否定了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他的爱恨喜憎,一生的风景与痛苦……
所有的一切清零,冷酷而平静,仿佛整个世界也不过一场数字游戏,人命不过是指尖的嬉戏。
在A级玩家们在新世界经历考验,试图打通游戏场甚至成为神明的同时,游戏场里也在面临着一场大型的更迭。
——以人命为代价。
即便是对其他人的生死存亡并不感兴趣的池翊音,垂在身侧的手掌也不自觉的在发抖。
面对如此庞大如山洪海啸的死亡,没有任何人能保持冷静,无动于衷。
物伤其类,总有哀愁。
但是,当池翊音注视着那些飞速变动的数字而震惊的时候,萧秉陵就站在不远处的黑暗中,隔着无数代码,静静注视着池翊音。
他的眼神如此冷淡平静,看着池翊音的时候,就像是在检视着一块猪肉的好坏,视线不带一丝温度。
在看到池翊音的神情时,萧秉陵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眼中带着不赞同。
“你与他们,并不是同一种生物,又为何要为他们的死亡而悲伤?”
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回荡在虚空中的回声,带着幻觉般的不真实感。
“人类没有关心过你,也没有爱过你,你为何要考虑他们的生死?他们是否死亡,与你何干?”
萧秉陵话音响起的同时,代码也起了变化,所有的代码都在向池翊音回放着从他进入游戏场至今的记忆。
甚至是游戏场里所有人对他的评价,他的直播间曾经出现的恶意……
玩家们的每一句话,每一次攻击,每一声嘲笑与否定,都被忠实记录了下来,并且重现在池翊音眼前。
“你看,他们希望你去死,辱骂攻击你,并不对你抱过期待。那你现在,又为何而愤怒?”
萧秉陵缓缓摇头,似乎是在失望:“会长看重你,对你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你会是她的备用计划。但是在我看来,你远远无法比得上会长。”
“不过是一个……用来摆脱世界意识的工具,凭什么占据我的神明如此重要的期待。”
冰冷的杀意在四周涌动,这片独立黑暗的空间,突然对池翊音不友好了起来,似乎想要将他杀死在这里,以此来斩断池旒对他“不正确”的期冀。
池翊音发觉了萧秉陵的意图,却在抬眼的时候微微笑了起来。
“我并不关心人类,我关心的,是世界。我将它视为我的所有物,为它标记所属权,任何伤害私有财产的行为,都不被饶恕。”
“池旒想要如何做,与我无关。但是别搞错了——我也不是池旒的傀儡!”
“你在挑衅之前,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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