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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一点,一点的,慢慢向下垂,放在了被子卷上面。
几分钟之后,匀称的呼吸声和鼾声传来。
而在窗户边缘,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玻璃破损了一角。
一只吊梢三白眼从那孔洞外晃了几次,最后猛地怼在破口上,阴沉沉的往里看去,无声无息的直直看向助理。
助理睡得正香,対盯着自己的视线毫无知觉,只是身体扭了扭,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対。
但最终,困倦还是占领了高地……
此时,在助理完全不能理解的屏幕外,玩家正在看着这场特殊的直播,不少人紧张得心都揪了起来。
这些因为选择错误而被关在列车上的玩家,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渴望的看着笼子外翱翔的同类。
没有人不认识红鸟。
关注着直播的玩家们差不多都从胜利的梦里清醒,他们其中绝大部分人都很清楚,与池翊音组队搭档的红鸟,才是他们这批人中的优胜者。
真正,有资格参与到下一轮选拔,有可能通关游戏场,获得制定规则资格的人。
所以,当他们看到红鸟独自身处房间,却还没有警惕性,没有发现迫近的危险时,急得简直恨不得自己从屏幕里穿出去,拎起红鸟晃一晃。
有的人拍红了大腿,紧张得在屏幕前来回走动,大声吼叫试图让屏幕里的红鸟清醒一点。
即便他们知道这样做也是无济于事,游戏场対于副本的封闭性,使得他们无论怎样着急,也无法干扰到副本进程和玩家命运。
但是,面対他们中最有可能是优胜者,他们还是希望……红鸟能赢。
就好像是红鸟代替他们赢了游戏场,出一口恶气一样。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态度。
有的玩家还在胜利的梦里醉生梦死,洋洋自得。有的玩家瞪着屏幕,眼睛几乎要流出血来,阴狠的诅咒红鸟赶快去死。
——凭什么获得资格的是红鸟,而不是他!
群魔乱舞,众生百态。
列车长那双无机质的眼球,忠实的将一切都记录了下来,传导给深层的数据库。
系统空间里,几千块屏幕整齐排列,高高悬挂。
新系统沉默的看着游戏场中每一个人的情况,不论是狂喜,还是悲怆,嘶吼或哭喊。
【您曾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世界吗?】
它的声音很轻,不知道在向谁询问。
或许是黎司君,创世的神明与八千年来庇护世界的力量。
也或许是池旒,抑或是池翊音,前任系统……
但,没有人回答它。
只有被标记着的那块屏幕中,女人似有察觉,抬头直直看向屏幕镜头。
那双钢蓝色的眼中带着冰冷的笑意,似乎是在向新系统发出挑衅——你又能关我到何时?天真的以为只要将我扔进箱庭,就能阻隔我対世界的掌控吗?
她的脚下满地尸骸,鲜血蜿蜒。
手拿武器的村民死不瞑目,脸上还残留着死亡前的恐惧,身着彩衣戴满挂饰的神婆面目狰狞,还保持着嘶吼的模样,但已经没了气息。
阴冷山风吹拂,她的发丝衣角在风中翻卷,独立于群山之上,睥睨世界。
那正是……与世界意识缠斗却失去踪迹的池旒。
原本足够困死半神的箱庭,处处埋伏着危机的大阴村,在池旒面前,竟然像纸一样薄,一戳就散了。
新系统沉沉注视着池旒,良久,轻叹一声。
【神明……新神的力量已经开始渗透世界,祂将掌管祂的国,行走在神赐的大地上,以祂的规则建立新世界。】
【你没有……】
【发现吗?】
——只有神明,能按照祂的规则重塑世界。
祂写下的字句,都将成为新世界的基石,所说的话语,下达的命令,将是新的神旨。世界已经在发生改变,而无法察觉者,没有进入新世界的资格。
新系统收敛视线,再一次看向池翊音的方向。
在那里,两人已经走进了隔壁人家荒废的正屋,仰头看向巨大的雕像。
那雕像一直顶到天花板,硕大的头颅垂下来时,好像整个天空都被漆黑的鬼脸占据。
池翊音站在门口停滞片刻,但正屋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只窜进来的动物蹲在棺材上,时不时抬起脚洗脸,张大嘴打哈欠,好像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山间野物。
似乎这里唯一不対劲的,仅仅只是违背了大多数人的常识、停放在家中的棺材。
池翊音脚步顿了顿,还是试探着跨过足有小腿高的门槛,正式踏进了修缮庄严的正屋。
刹那间,那蹲坐的动物抬起头来,竖瞳冰冷,直直看向池翊音。
池翊音甚至有种自己被看透了灵魂的错觉。仿佛现在看着他的,并不是一只动物,而是一个年迈却洞悉世事的老人。
但那种感觉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了。
动物也重新低下头去,兴致缺缺,继续梳理起了自己的毛发。
那威严目光消失的瞬间,难得让池翊音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向青年打着手势,示意他跟着自己一同进去。
青年点点头,比划着告诉池翊音,不需要太担心雕像和棺材。他之前到处翻找有用的消息时,就曾经很多次踏足这里,対雕像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些次里,那雕像都从未伤害过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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