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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关键的是——池翊音想起来了,为何这里的山林荒村,甚至是祭祀场景,痴傻青年以及大阴村,令他之前隐隐有些熟悉感。
因为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在几年前,池翊音曾经为了寻找灵感,而跟随着孤魂野鬼进了深山。也正是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生前曾经是民俗学教授的鬼魂,那鬼魂眼带血泪,向他讲述了属于自己的故事。
并且,带他重新回到了故事发生地。
也是鬼魂以及它的学生们,身死之地。
在从大阴村活着离开之后,池翊音的书中多了几个鬼魂,而新的书稿,也被邮寄到了编辑手里,成为了他又一本作品。
那部作品,也是池翊音在云海列车上时,意外发现的书。
只是他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自己写就的书,竟然会反而变成副本,将他自己困在了其中。
并且,连同他,甚至是当时在身边的所有同伴,都被扯进了这个副本里。
这算什么?自己给自己设置陷阱吗?
池翊音本来怀着这样的疑问,但也没有抱怨的想法,只觉得有趣。
但在黎司君回答他,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池翊音却慢慢意识到——没那么简单。
并不是游戏场怀揣着恶意而将书本变成副本,也不是单纯的为了恶心他,恶趣味的想要看到他被自己笔下的鬼怪杀死。
而是因为,这个“副本”,本就是为他搭建的舞台。
池翊音所觉醒的特殊力量,不再只作用在非人之物上,甚至是活生生的人类,乃至于他自己,连同整个世界和游戏场……都在被他的力量渗透。
这说明什么?
——力量的扩大,无限拔高,最后真正成为……
“无限”。
池翊音怔了怔,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
可黎司君却始终笑着注视着他,在他看过来时,甚至缓慢而轻柔的闭了眼睛,微微点头。
像是在无声的肯定他的猜测。
半晌,池翊音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确实想过成神之事,也将黎司君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在他的占有范围内,不允许池旒触犯他的领地与权威,伤害黎司君,夺走世界和神位。
但当这一切真的来临,他还是需要些时间,来消耗这对于任何人或非人来说,都过于磅礴的信息量和目标。
他看向黎司君的湛蓝色眼眸专注,整片天空只有他一人而已。
黎司君很快就发现了这一事实。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垂下眉眼回望池翊音时,眼角眉梢挡不住的笑意流露,他满足得几乎想要喟叹出声。
他的音音啊……怎能说音音对他的爱,不比他对音音的爱意淡薄呢?
无论他如何喜爱他的小信徒,都不及小信徒万分之一啊。
黎司君握住池翊音的手,带着他走向森林之外。
“走吧……音音,属于你的路,在前方。”
虽然池翊音还担心着黎司君的伤,但几次提出要仔细看看的时候,对方都温柔却委婉的拒绝了,只说无碍。
无奈,池翊音叹了口气,道:“那如果你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
黎司君笑眯眯看着他,却没有说话,只在对视几秒后转头指向前面,道:“下山之后,应该就能看到村子和坟地了。”
他很少用这样不确定的说辞,或者应该说,这是第一次。
创造整个世界的神明,除了人心,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脱离祂的掌控。
可现在,虽然两人谁都没有提起,却彼此心知肚明——黎司君无法掌控这里的原因。
在箱庭中,即便新神尚未出现,但新神的力量已经先一步蔓延渗透,逐渐掠夺神明的权柄与对箱庭的掌控,占据了主导位置。
两位不同的神明相对,况且是夺权掠地这样的事情,本应该剑拔弩张,引起神明的震怒,甚至将尚未彻底立起的新神扼杀于微末中,以确保自己的地位和力量不会被动摇。
但事实却是,神明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新神前进一步,神明就温柔的后退一步,主动将属于自己的一切让渡于新神,予索予求。
在神明看来,并非新神抢走了祂所创造的世界,而是……他在穿行过世界,向祂走来。
甚至,神明唯恐尚且弱小的新神不小心摔伤了自己,还小心翼翼的护航,张开双臂,替他承担所有伤害疼痛,不舍得让新神伤到丝毫。
而重现于箱庭的小说场景,就是这一事实的最有力证据。
池翊音顺着黎司君指向的方向看去,记忆也逐渐在脑海中再次鲜活。
是的,他认识这条路。
在数年前,他被教授鬼魂所引导走进山林所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
一模一样的天气和环境,与他曾经的经历和书中描写,别无二致。
甚至他单单只是看着,就能回忆起当时上山的场景,气味和温度,从叶片缓缓滴落的雨珠,幽暗的山林和惊起的飞鸟,杂草划过大衣时的晃动声,鬼魂跟在自己身边提及死亡时的苦涩……
而紧随着池翊音的回忆而来的,是整座山林的细微变动。就像在原本的草稿上再次完善细节,将所有笼统只画出轮廓的山峦天际,全都加重了勾画,一草一木皆是真实。
只属于神的力量,在越发渗透箱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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